陈登势力的迅速瓦解,对薛州也有些好处,那就是带走了足够多的铠甲、军械!
各家子弟在屋舍内等候,主事的人聚集在薛州大院厅堂吃着狗肉喝着小酒,等着雨停。
庄园也养了十几匹马,冒雨往来,将侦查来的信息汇报给薛州。
白鹅贼追逐船队实属正常,薛州一伙人并不顾虑这伙白鹅贼。
新崛起的这伙人能有什么像样的底蕴?
算起来,自己这伙人论器械装备,与下邳驻防的刘岱所部一样,没有本质区别!
入夜雨幕遮蔽视野,庄园内的骑马斥候不得不近距离侦查。
如果这支船队突然破围跑了,那庄园上下岂不是白白错过这笔横财?
一名青年斥候控马缓慢走在烂泥里,一时迷路,就在他靠近渠边芦苇丛将要分清楚南北方向时,突然黑武士出现,马儿惊诧长嘶,骑士反应不及跌落烂泥雨水里。
他刚要爬起,黑武士双手握持环首刀劈斩,一颗脑袋滚落在地。
黑熊这才召回卡片,此刻他身披蓑衣斗笠左右观察,靠近舟船的人都会遭受攻击。
明明自己走的时候没有回应薛州的呼唤挽留,行为很是粗暴缺乏礼貌。
这个人涵养再好,也不可能派人来关心自己安危,既然这样主动,索性就别走了。
激化矛盾什么的,真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对黑武士的了解,以及人心面对死亡时的恐慌,他已经明白这些没有士气波动的黑武士有多么恐怖!
只要自己没有根据地,持续流浪作战,时间过的越久,自己越是无敌的!
宣良、张定打仗打了十几年,更清楚能隐形时能穿越障碍作战的黑武士有多么可怕!
再坚固的城池,只要悄悄摸到城门处招出黑武士,这些突然出现在城头的黑武士意味着什么?
城池如此,营垒如此,豪强坞堡、地主大院也是如此。
生活起居无险可依的权贵,自然是脆弱的。
脆弱、轻易就能抹杀消除的权贵,算不得权贵。
随着黑武士形体消散,逃跑的马儿又折返回来,围绕着断头骑士踩踏泥浆。
突然两名黑武士再次显形,一左一右齐齐将环首刀扎入马匹脖子,腥热马血强劲喷涌四溅,挣扎片刻周围染红周围。
随着马匹栽倒反抗不再激烈,披甲黑武士上前补上最后一刀。
黑熊也投放两枚黑法力,断头骑士躯体消融崩散,原地留下衣裳、皮甲蓑衣、小盾、环首刀以及一双野猪皮缝合的粗糙鞋子。
而另一枚黑法力融入死马躯体后又被弹回黑熊手中,随即又是三枚黑法力一起投出,融合片刻依旧被弹回。
见三枚黑法力无法炼化马尸,黑熊也就放弃,左右观察,哪怕芦苇丛里有些异动,也会甩卡过去招出黑武士侦查。
他脚下船舱内生着两盏鱼油灯,新旧水手穿着皮甲休息,气氛沉闷。
陈阳缺乏指挥经验,他这个船头调回中间运船,他正擦拭缝合、涂抹几层大漆的皮甲,这皮甲底材不算好,是不平整的鳄鱼皮。
表面的大漆涂抹的也不均匀,大漆质量也不好,让这件皮甲看着与精良、可靠之类的词汇扯不上关系。
作为徒属部曲,陈阳也参加过几次战斗。
但每次都是跟着大队前进或转移,没有经历过厮杀格斗,做的多是搬运体力工作。
唯一的杀戮,还是活活咬死了故主。
即便这样,他也不准备束手待毙。
渠口,没有可靠生火的燃料,更无避雨的坚固居所。
张丰与找来的七八个头领挤在芦苇束搭建的避雨棚下,众人情绪低落,不情不愿。
除了一些出发前带了干粮的人,绝大多数人饥肠辘辘。
这跟预期计划很不一样,原本计划很简单,就是吊在船队后面,入夜前吃饭补充体力,然后乘夜袭杀夺船。
没想到这支船队午后时分转航进入一条干渠,更没想到会下这场不大不小的雨。
对方大船就在那里动弹不得,可己方又能有什么办法?
爬不上去,也失去了火攻威胁。
一时间没人开口,一个与张丰关系还算好的头领就劝:“现在许多人生出怨气,白鹅贼躲在舱里避雨吃酒,等到天亮雨停,我们如何能是对手?若这雨连着下,我们难道就这么死撑着?”
他这一开口,也就有人跟进:“我这有人担忧妻儿,梁人跟徐淮人合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多,就怕什么都没拿到,还保不住妻儿。”
张丰身心疲倦:“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兄,别说明日了,今夜也难长久。你带领弟兄们追下来求的是财货,可弟兄们若死的死病的病,能散的也散了,拿到财货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后续依附的头目开口:“现在退吧,回去说些好话坏话,最好让梁人、徐淮人也来吃点苦头。”
张丰要开口,黑夜里谁也看不清楚谁,另一个头目就在他前面语气不怎么确信,略疑惑说:“我似乎见过那个叫张俊的鲁国人,可能是吕温侯故吏,也可能是陈家门生。这人用的应是假名,徐淮人里不乏吕温侯、陈家兵卒,若合拢为一,梁人做爪牙,我们的妻女恐怕就不再是我们的了。”
“既然诸位兄弟生出退意,我自不会为难、强迫诸位弟兄。”
张丰声音变色:“趁着雨势,一起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