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腿而坐,面前篝火被夜风吹刮,热量逼近他的脸颊。
反抗、遏制内部出现共主,也反抗外部强行要统治他们的雄主。
但现在,黑大司马来了,裹挟着前套匈奴、羌人一起来了。
总之,都是生长在塞内的人。
思考该怎么打击河套诸部。
越靠近北方,昼夜温差就大,所以风也大。
这段时间充作谈判使者,各方使者之间总不会整天谈什么公事。
夜风呼啸,黑熊端酒自酌。
大家都是当年夏育征伐鲜卑时战败的俘虏出身,历经坎坷,要么是逃亡到河套成为自由人,要么是立功自赎,再要么被其他家族赎买后招为女婿。
越是靠近对方,越能了解对方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年之中水草最为丰美的时刻,游牧生活中,这种时候也是物质压力、精神压力最轻松的时刻。
黑熊不为所动,只是饮酒。
没有什么明显的生存压力,也就缺乏改变的力量。
河套诸部大致算下来,能分为东套与西套,东套目前因鲜卑与匈奴长期交战,又能细分为前套、后套。
现在的大司马幕府成型不久,行政效率偏向于军事与农耕,在内外情报方面属于短板。
导致这十几年里明明中原大乱缺乏制衡力量,但鲜卑人就是无法突破西套,获取全套。
外交信誉可以差一些,反正大司马幕府的拳头足够硬。
对鲜卑各部来说,活不下去,部族竞争失败逃亡,又或者是继承人斗争失败,都会导致一股股部族向西迁徙、开拓,去跟西边的游牧部族争抢生存资源。
所以西迁的鲜卑人虽然是有源之活水,但已经冲不动抱团的西套诸部;鲜卑人全力进攻时,匈奴人或羌人又会伺机北上。
六月,各方都是大集会。
草原之上,脱离沉冗衰败的部族,去依附新兴的强者,本就是正常事情。
所以成型时间不算长的西套诸部目前没有发生什么和平或血腥的民族大融合,没有发展出新的部族或文化。
不说射猎一些小动物,光是每天拾捡的草菇就能吃个肚圆。
对于赵基的决定,同行的另外两个使者不觉得意外。
随行另一个使者也是熟练的汉话,只是偏向于西凉口音:“我也觉得奇怪,照理来说,大司马给出的安置条件不算苛刻。所谓千户牧区,不过是小一些的属国都尉罢了。”
行五十余里歇息并开始扎立帐篷时,主要使者之一的赵基开口:“我们都知道这位大司马的打仗风格,他不肯容忍太原、河东人,又怎么肯容忍我们?”
可自己该怎么打,战略保守的话,就该采用奔放战术,自己带着这里的一万余骑杀赴西套。
这三千骑行军缓慢,只要他们抵达稍作休整,汇合这里的八千骑,就能组成一支战略打击力量。
如果战略奔放一些,那就等匈奴人、后续部队动员集结,连着西套、朔方鲜卑一起打!
而谈判使者们,自然不想让事情离开谈判桌。
自步入六月以来,各处都在举行盛大集会。
哪怕没有现在争执,他们也有跳槽的想法。
夜里风大,这些醉酒的人返回近处的帐篷。
只要谈判桌存在一日,他们就要为了那个渺茫几率努力工作。
也开拓修建好了新的营区,就等黑熊的三千骑抵达。
想了又想,黑熊还是决定保守一些。
毕竟家大业大,今时不同往日,应该远离赌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