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时分,水南岸。
袁军向北散布斥候确认安全后,就开始渡河。
原有的木桥处,袁军一车车向北岸运输砍伐、修剪好的原木。
过桥后就卸车,原地开挖堑壕并铺埋原木。
桥南,袁尚站在戎车之上左右观望,一副平静神态。
很快随着弧形防御工事修好,他终于松一口气,看着巨鹿兵、常山兵持弓弩过桥,依托防御工事建立防线。
他没注意到,还是斥候抵近后呼喊一声,袁尚回头看过去:“讲。”
“蓟县北门敞开,贼军车营、骑营鱼贯而出。”
斥候换一口气又快速说:“蓟县西门、南门亦有骑士涌出,我等难以抵挡,多已南撤。视线不清,不清楚蓟县北门涌出多少兵马。”
这时候田畴开口:“黑贼缴获马匹甚多,其军一人数马,若西山大营不能抵挡,大将军追之不及。”
袁尚斜眼看一眼田畴:“田豫至今不给我回复,我也不清楚西山究竟有多少兵马,如何敢轻易出兵?”
李孚见田畴脸色不好,立刻就说:“主公,此唇亡齿寒之际,当速发兵马。哪怕缀在敌后,也能分黑贼兵力,为西山守军提供臂助。若黑贼进取不顺,我军正好夹击其后,使其首尾难顾。”
说着李孚扫视一众将校,这些人多是豪强、大姓出身,此刻神情踊跃。
良乡被迅速攻破,已经证明了对方的攻坚能力。
等以后关中兵卷土而来,他们除非野战击败对方,否则分守各处,势必被逐个击破。
以后对方兵马更多,十倍于现在,更难应对。
所以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就该考虑怎么分散安置子弟外出避难了。
都是饱读诗书的衣冠子弟,如何取舍,已然明了。
这种时候怕死,那以后一定会死。
只有怀着向死之心,才能置黑贼于死地而后生。
袁尚见军心可用,又顾虑这是对方引诱自己的诡计。
上次良乡之战才过去不到两天两夜,但考虑到黑熊那里的折损,断定对方缺乏执行这种急促折返突击的兵力。
他思索之际,就见统率目前主力骑兵群的幽州大将焦触率先出列:“大将军,黑贼杀我伙伴,某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战,末将请为先锋。”
“好,将军不可孟浪,以牵制黑贼兵力为要。”
袁尚想要详细嘱咐,刚说完同意,焦触就急着说:“是,末将排兵数阵,自居阵后,绝不会重蹈张南、吕旷、吕翔之失!”
见焦触已经想明白了最坏的结果,袁尚就点头:“好,我调河间兵、中山兵为将军继军。”
“谢大将军体谅!”
焦触拱手拜谢,他出身中山国,河间就在涿郡之南,此前袁熙曾一度节制过二郡,与这两个郡国的豪强联军有过合作经验,现在更不会出什么问题。
焦触当即快步离去,亲兵也牵着马迎上来,焦触矫健翻身上马,接过骑矛高举:“传令各营,次第渡河!”
十几名亲骑簇拥下,焦触一马当先就过桥而去。
其余军吏、亲兵快速奔到骑兵区域,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军帐、辎重,纷纷驱马向木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