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的房间门铃响起。
以为是唐璐,我急匆匆地赶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主任。
“您有什么事吗?”我突然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父亲,难道父亲还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吗?
主任只是递给我一大包猫粮,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小璐说,她的猫只吃这个牌子的猫粮,还有,下午吃完之后要给它喂奶,小猫胃不好…”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我总算是听了个大概。
“小璐她就是怕你啥都不懂,才专门让我过来给你说这些的,你都懂了吧?那我就走了,还要赶明儿去武汉的车呢。”
“您也要去武汉?你们去武汉到底干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
“小璐什么都没和你说吗?上次请脑科医生也没和你说吗?”
我越听越迷糊,只得拉主任进了客厅,给他按在沙发上,拿出了我父亲以前都舍不得喝的茶。
茶香四溢的时候,主任眼睛都快要掉进杯子里。
我恳求主任告诉我一切。
他终于开口,“上次你爸做手术,说实话凭我们目前的手段确实只能让他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最后一次手术的时候,是她自掏腰包请了世界著名的脑科医生来帮我们进行手术,那可不是一般的费用。”主任喝了一口茶,茶杯里我看见自已歪歪扭扭的倒映,随着波纹荡漾和消失。
“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就算再著名的医生也不能有把握去根治这种脑部坏死。小璐只跟我们说,那么好的叔叔,如果醒不来你会有多伤心,所以尽管机会渺茫,她也想试一试。”
我没有说话,取来水壶给主任加满了茶水。
说实话,第二次的茶水远没有第一次的浓郁和清香。
我也无法诉说我此时内心的感受,仿佛木石前撼,孤雁哀叹。
主任见我没有说话,本打算扭头就要走,想想还是停了下来,回过头跟我说。
“我们去武汉,是去支援武汉市医院的。”他放下茶杯,眼里不再有那般的小营小利,只剩下坚定。“原本这些不应该和你说的,但是我觉得你作为唐璐的家人,我应该告诉你。”
“家人?”我愣了一拍。
“是啊,她是这么和我说的。”主任轻轻地把茶杯推到我面前,“武汉出现了很多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例,是某种新型的冠状病毒,目前的感染人数正成倍上升,武汉的医院已经不够人手了,我们是去支援的医生团队,小璐她们那些护士也是。”
我的眼里划过很多画面,我也许知道了唐璐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她要去武汉的原因,我也许知道了她的担心。
但是这都是后话了。
“小璐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一批吧,我也建议过让她不要去,可是她执意要去,她说,她必须要去。”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她说她要去保护武汉,保护一个约定,好像去了武汉,她就能守住什么东西似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坚定的女孩,她才20岁啊…”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已,问自已到底有什么好,到底为什么值得她一遍又一遍地为我默默做了那么多,却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