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菲尔的话引起了索科夫极大的兴趣,他望着对方问道:“上尉,那你说说,巴赫纳是如何脱险的?”“巴赫纳刚开始是在集中营里从事苦役,过了一段时间,他被调到了运尸队,就是把那些被毒死的犹太人尸体,从毒气室里拖出来,放在平板车上拖到焚化炉
去烧毁。”霍森菲尔说道:“但这项工作并不是长久性质的,看守们每隔三个月,就会更换一批新的囚犯,而原来的囚犯就会被拖到附近枪毙。轮到他们这组人被枪毙时,由于人数众多,对他们的枪决分为了三批,巴赫纳就被分配在第三批人里。当看守枪毙完第一批囚犯,开始清理尸体时,他乘人不注意,偷偷地逃进了附近的公共厕所,并藏进了粪池里。他忍着恶臭,在粪池里躲了三天,从上面倒下的粪便淹没了他的脖颈。但为了生存,他还是咬牙坚持
了下来。第三天的傍晚,天降大雨,他爬出粪坑,跑到了铁丝网旁边,用手在铁丝网的。逃出来之后,他沿着铁路往德国的方向走,路上经过一个农家时,被善良的农夫发现,不但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甚至还把他藏在自家的地窖里,直到波兰被苏军占领为止
。”
索科夫等霍森菲尔讲述结束后,开口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返回柏林的?”
“就在前几天。”
“什么,前几天才回来?”索科夫的眉头紧锁:“就算他是等战争完全结束后,才离开波兰返回德国,也不可能现在才到啊。”“是这样的,将军同志。”霍森菲尔说道:“他在通过波德边境时,被苏军哨兵抓获了。觉得他应该是漏网的德军士兵,就把他关进了战俘营。直到上个月,
遇到一名到战俘营视察的将军,他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给对方看了印在手腕上的囚犯编号烙印,这才被放出了战俘营。”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缓缓点了点头,随即问霍森菲尔:“上尉,假如让他加入警备队,你打算让他担任什么职务呢?”“我可以让他担任我的副手。”霍森菲尔说完这话后,见索科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又补充说:“他离开军队的时间太长,不适合担任具体的职务,因此
留他在警备队里协助我开展工作,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将军同志,您是否愿意见他一面,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他来见您。”索科夫立即联想到对方浑身都是粪便的场景,顿时感觉胃部有什么东西直接冲向了喉咙,他连忙捂住了嘴,免得当众吐出来,有损自己的形象。等情绪稍稍
稳定之后,他松开捂住嘴的手,冲霍森菲尔摆摆手:“上尉,既然不给他安排具体的职务,那你愿意留下他,那就留下吧。”索科夫答应得如此爽快,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柏林,至于后面负责的人,如果安排警备队的人事,都与自己无关,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给霍森菲尔等人留
下一个好的印象。索科夫要离开柏林的消息,知道的人有限,霍森菲尔等人自然不会知道。当他听到索科夫同意留下巴赫纳,连忙起身向索科夫敬礼,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
几人吃完晚餐,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散去。
索科夫回到房间,原打算继续将剩下的小说写完,但不知怎么搞的,他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见无法静下心来写小说,索科夫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扔,直接来到床上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他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在梦中,他梦见自己跟着朱可夫回到了莫斯科。到了莫斯科第一件事,他就是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家里,与阿西娅团聚。
阿西娅看到索科夫的归来,也特别高兴,上前就和他来了一个拥抱,还关切地问他:“这次回来之后,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不离开,不离开。”索科夫回答得非常干脆:“在我们的孩子学会走路之前,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
谁知阿西娅把脸一板,有些不悦地说:“你待在我的身边的时候,会不会惦记远在柏林的那个女人?”
索科夫听阿西娅这么说,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难道自己和阿杰莉娜之间的事情,被阿西娅知道了?
就在他心里发慌时,阿西娅指着房门对他说:“快去开门吧,你所惦记的女人来找你了!”
下一刻,门口果然传来了响亮的敲门声。
索科夫从梦中猛地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很快,索科夫的情绪就慢慢稳定了下来,但在梦中听到的敲门声却没有停止,依旧在有节奏地敲击着。索科夫满脸惊恐地望向门口,心说自己到底是在做梦
,还是清醒过来了,为什么敲门声还没有停止呢?
他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敲门声不是自己产生的幻听,而是的的确确有人在敲门。
他翻身下床,连靴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光着脚走到了门边,冲着外面问道:“是谁?是谁在门外?”
“米沙!”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我是阿杰莉娜!”
听清楚是阿杰莉娜的声音之后,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房门,果然看到阿杰莉娜就站在门外。阿杰莉娜的身后,还跟着瓦谢里果夫,他见到索科夫开门,连忙抬手敬礼,毕恭毕敬地报告说:“将军同志,我已经把阿杰莉娜安全地带回来,特地向您复命
。”
“谢谢你,少校同志。”索科夫冲瓦谢里果夫点点头,用感激的语气说:“谢谢你把阿杰莉娜送回来了。”
等瓦谢里果夫离开之后,索科夫一把将阿杰莉娜拉进了房间,并用脚后跟关上了房门:“阿杰莉娜,你们不是应该明天上午到柏林么,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阿杰莉娜踮起脚尖,在索科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出发之后,瓦谢里果夫少校说你回到柏林,身边没有人负责保护,恐怕会遇到危险,因此我们就连夜出发了。除了途中停下吃了两次饭之外,根本就没有停留,终于提前半天时间返回了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