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书柔找了个纸袋,把雨伞装进去。提着袋子去了中图。
桐大的中心图书馆是去年新修的,大气雅观,从青灰色的石阶一路上去,外围种满了树。
因为环境最漂亮,来自习的人特别多,常常一座难求。
建筑系每个班有自己的自习室,除了借书,书柔并不常来这里。
印象中,一楼有个咖啡厅,香味能一直飘到四楼往上,很是诱惑人。
二至五楼则是阅览区和研讨间,再往上……她就不清楚了。
问了一下这边勤工俭学的学生,才知道八楼是文学专题室,常常举办一些读书沙龙活动。
乘着电梯到达,门打开的时候,书柔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里一点也不像图书馆。
倒像咖啡厅。
入目是一排古色古香的书架,淡黄色的沙发横向排列,绿植掩映,空气飘香。
两边窗户开了一半,米色窗帘洁净典雅。
里面没有一个自习的学生。
只有淡淡的风声。
心都不自觉安静下来了。
电梯正对着工作台,隔板很高,看不出后面有没有人。
书柔往那边走,脚下踩着软软的地毯,很舒服。
“您好。”
书柔微微探出身体,刚好烫了头小卷发的阿姨也抬起头来。
阿姨推了下鼻梁上红色的玳瑁眼镜,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把本子拍在工作台上:“先签字。”
在楼下的时候,书柔已经打探了清楚这一层楼的玄机。
如果没有沙龙等重要活动,这间专题室是不对外开放的。本校学生要想进来,只能以参观的名义,登记名字和一卡通信息。
因为里面随随便便摆的一只花瓶,都可能价格不菲。
更不要说一些珍藏版的书籍了。
书柔很快登记完自己的信息,开始找人。
绕过书架,她一眼就看到了唐以衡。
他坐在最尽头的那个沙发上,正对着她这边的方向,手里拿着一张图纸在看。光线熹微,给他镀了个淡淡的边。
气质干净从容。
书柔放轻脚步,没走几步,唐以衡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刚好准确地捕捉到她的视线。
书柔朝他挥了挥手。
唐以衡对面还坐着个男生,以书柔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发茬,剃得很短。
那个人也转过头来,居然是张熟悉的面孔。
程驰。她的高中同学。
两人进了同一所大学之后,偶尔也有联系。
书柔从没听说过他跟唐以衡认识。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对这两个人都不了解的缘故。
程驰也看见了她,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哟,书柔,你也发现这个好地方了?”
这人天生是个话唠,不等书柔说话,又跟唐以衡介绍:“衡哥,这是我高中同学……”
话没说完,被唐以衡一句“我知道”打断。
程驰的话音噎在嗓子里,本能地觉得有情况,好奇地看着两人。
唐以衡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她来找我。”
声音冷峻,好像在跟他划分界线似的。
程驰:“……”
他在心里开了无数弹幕。
包括但不限于“我去衡哥什么时候跟我们班花搞到了一起”“我不就是跟她讲了两句话,你至于非要强调她是来找你的吗”,以及“衡哥不愧是英大佼佼者,泡妞的速度都比别人快,这才刚来几天啊”。
……
一切弹幕归零,他对唐以衡挤眉弄眼,暗搓搓竖起大拇指:“眼光不错”。
唐以衡懒得理他。
书柔把小袋子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谢谢你的伞。”
余光不免扫到茶几上的几张草图纸。
线条干净流畅,右下角有行云流水般恣意的签名。
她不由得问:“你在这里画图?”
“在后面。”唐以衡指了指身后的一扇屏风,随即站起来,似是漫不经心地发出邀请,“要去看看吗?”
程驰在一旁咋舌。
心道他今天应该去买个彩票,保准中头奖。
从初中起,他就跟唐以衡做了邻居,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如此殷勤。
话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占有欲不说。
还邀请人家参观自己画图的地方。
啧。不简单。
屏风后面是一间装修简单的小房间。
大概二十多平米,窗户敞开着。四壁简单地刷了个白,中央放着一条木色长桌,三五张椅子拉开在一边。
桌上放着一叠草图纸,针管笔记号笔零散地摆着,还有界尺美工刀白胶之类的。
角落里立了几个建筑纸模,大概是唐以衡闲暇时的手笔。
其中一个,底下用了四层白色模型纸板,靠左的位置切割掉一块,边缘穿插着一排细细的圆木棍。
木棍斜斜地绕上去,每过一层,就扭一个弯。最顶上是pvc塑料,薄薄地透着光。
借着窗外透来的光线,看起来就像室内灯光一样。
很冷淡,也很清晰的风格。
书柔专注地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唐以衡的视线一直落在哪里。
还是程驰轻咳出声,意有所指地道:“哎……你在桥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着你。”
书柔这才惊觉,回头。
唐以衡早已瞥开视线,长指随意地搭在桌边,冷淡地吐了个字:“滚。”
“我怎么了,我就吟个诗……”程驰无辜状。
书柔决定自动忽略程驰的话,“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可以自习?”
比起人多的自习室,这里安静宽敞,条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