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异变,恐怖尤生。
前一刻还是青天白日、艳阳高照,后一秒就是黄烟翻滚、黑云压城。
变故只在瞬息,令人防不胜防。杨警官堪堪爬上六楼,就见通往天台的门严丝闭合,明明没有上锁,他却怎么也打不开。无奈,他只好朝窗户爬去,不料周遭光影急速变幻,暖光渐成暗色调,他一惊之下抬头,便终生难忘见到的景象。
透过一角窗景,外头的天已成了黄褐色。
黑云相聚,赤炎翻腾。云层中亮起了一双猩红的眼,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一方土地,光是与它对视一眼,常人都觉得肝胆欲碎。
狂风起卷,环卫工的扫帚落地;尖叫传来,众大队的警笛乍起。谁都知道这双眼不是在看自己,饶是如此,他们也冷汗涔涔、两股颤颤,仿佛是快一命呜呼了。
“那、那是什么?”
“怪物!有怪物!”
来者还真是一只怪物,其体长六百多米、高三百多米,有三头六尾八腿,面目狰狞至极。它从天外来,与大气摩擦后的体温直达四千度,若是顺利落地,那周遭的活人、建筑和林木都将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所以,不能让它落地。
造化者目力一贯好,即使相隔甚远,他们也能看清它的面目。怪物形似狮子,三个头皆是兽形,只是旁的两个口中含有獠牙,中间的头嘴里吐出的居然是章鱼触手。腐蚀性极强的涎水滴落,又在高温中气化,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意,全然是冲着人类而来。
严阵以待,他们随时准备出手。
只是在这肃然的气氛中,胥望东的吐槽仍然不客气:“它为什么就盯着我们来?我不理解。”
“就好像地球那么大,怪兽却非要降落在有奥特曼的城市里一样,这不纯粹上门找打吗?但凡换个城市降落,它就能作威作福了。”
槽点很满,但厉蕴丹的回复槽点更满:“因为,它是我召来的。”
“什么?”
“落定点不是这座城市,是我告诉它‘我在这里’。”厉蕴丹道,“通过波的传递,运用波的反转,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怪物来时,它汹涌的杀气就是一种波。
在谛听玉佩的辅助下,她比任何人、任何黑科技都要早接触到这股戾气横生的能量。
是以,秉着“你敢来我就敢揍”的原则,她摸索一番就无师自通了“反转”的技能,把怪物持续不断放射的波聚拢再朝同一个方位返还,它再愚钝也会被她引过来。
宣幽仪:“战斗地点放这里真的好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应栖雍道,“放这儿,我们确定打起来会护住平民,放别处,普通人都是第一批被牺牲的。”
“只是有一点麻烦,如果我们实力不济,别的造化者不会出手帮忙,反而会旁观我们被怪物锤死。如果我们实力足够,他们也不会帮忙,只会旁观我们用了哪些技能、出了什么道具,然后再确定对待我们该用什么态度。”
“这年头的人都是人精,就看大佬怎么做了。”应栖雍道,“是让团队酣战一番各显神通,还是一击灭杀震慑宵小,让别人摸不准我们的底牌。”
“快到了,这个距离刚好。”厉蕴丹开口道,“选一击的功劳,他们都在朝我们所在的位置聚拢,都在旁观我们的实力,推测队长的序列和道具底牌。只可惜那一击太惊人,他们决定按兵不动了。”这样一来,没法判断敌我。
“无妨。”厉蕴丹的视线从一张张照片上掠过,她记住了他们的样子,“顺其自然。”
敌不动我不动,反正她的团队不吃亏。左右她会引怪,官方对他们信任,时日一久,他们只能看着他们独吞奖励点,再想分杯羹纯属妄想,除非加入别国。
而加入别国,将会是他们走的最大的昏招,她会很乐意看着对手自取灭亡。
厉蕴丹吩咐道:“老规矩,接下来的日子照常过。学校是个安全堡垒,既然要呆十一年,那就在这儿读完博士再走。”
“……”
“你们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宣幽仪缓缓跪下:“我要换专业!我一会飞的战斗大天使居然在学物理,说出去狗听了都摇头,猫听了都上吊!”
“我也要换!”胥望东泪目,“脆皮魔法师去什么体育系啊!难道我要去参加奥运会吗?得了吧,我俯卧撑都做不起二十个,天天被同学笑话,说我报错专业命太苦!要是能转,我要转中医,魔法药剂师的技能在等着我!”
阿努:“喜欢种植、养牛羊鸡鸭的话该去哪儿?农学院吗?”
谢此恒不语,他对自己在哪个专业并无所谓,但如果有专业是能天天放假、适合修炼的,他会很愿意加入:“专业?什么专业方便修炼?”
众人:……
良久,胥望东吐槽道:“佛学院。”
“大哥,你要去做个和尚吗?”
谢此恒:……
……
十一年属实太久了,但这时间搁在读博上倒是刚刚好。
既然队长发话要全队提高学历,那队员们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多学一门到底,得利是他们自己。只是转专业相当麻烦,除非真不合适,不然没人想搞这麻烦事。
故而,除了宣幽仪和胥望东,没人在这块忙活。且,只要有事忙,时间就过得飞快,天气由热转冷,各种考试也迫在眉睫。
官方吵了一个多月,出台“异能者管理条例”。于是,厉蕴丹的小队一跃成为“国家队”,过上了每月可拿五千块薪酬的生活。
杨警官:“薪酬有点低,毕竟你们是拿命工作……”
厉蕴丹一笑:“不,我们很满意,费用够考试报名就好。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我们随叫随到。”
网络吵了半个月,日夜都在争哪个异能者实力最强。吵到最后谁也不服谁,于是他们决定等异能者下一次出手时再作论断。结果人间太平,日子不温不火。
网友们:“所以,灾难是结束了吗?”
也不见得。
在第一学期末尾、新一年的1月15日,全国普通话考试开始了。
报了一甲的新闻系摩肩擦掌,报了二甲的师范系有些忐忑,而纯粹为了体验考试生活而报了名的厉蕴丹走进考场,准备感受一下后世的“科举”,谁知刚戴上耳机,突发的状况阻断了设备的信号。
厉蕴丹:……
耳机中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不是她一个人的设备出问题,而是整个试区的考生表情都很焦急。
他们摘下耳机复又戴上,反复几次仍是原样,转头请教老师,发现师长比他们更懵,一个个电话拨打出去,却听手机中也传来“沙沙沙”的声响。
“怎么回事?”
“是不是考场信号出问题了?那我们的考试怎么办?”
“总得给我们补考吧!我今年都大三了,再考不出二甲我就拿不到教师资格证了!”
没多久,不仅是耳机出问题,显示试题的电脑也出了问题。厉蕴丹看到,电脑上的试题文字突然被“打碎”成一个个方块,又在眨眼间重组。它们拼凑出另一种文明的文字,又再度化作一大片雪花。
“卧槽,电脑!快看电脑!”
不止是电脑,在同一时间的地球,不同时区和纬度的地区都在上演“电子设备失灵”的戏码。白天段的东半球,黑夜段的西半球,全球磁场都在被另一种磁场干扰、入侵。
他们看见各国文字在屏幕上闪过,广场上的大屏幕,商场内的小屏幕,乃至每家每户的电视机,每个小区的广播中都传来“沙沙”响声,又变成了一阵长一阵短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