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鱼儿上钩,致命的破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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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笼罩长安。

但今夜的魏王府,却灯火通明,气氛与前几日的阴郁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杜楚客快步走进书房,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对着灯下看书的李泰,激动地说道:

“殿下!成了!鱼……上钩了!”

李泰猛地放下手中的书卷,眼中精光一闪:“说!怎么回事?”

“殿下神机妙算!”杜楚客的语气里充满了恭维,“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找了城西几个强盗悍匪,许以重金。他们果然不负所望,找到了机会!”

“今日傍晚,东宫总管常何,不知为何,竟派人将那乐童称心,送出了东宫,似乎是……要去城外的一处道观祈福。”

“我们的人,瞅准了宫中车马与道观交接,防卫最松懈的时机,果断出手,将那称心,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劫了回来!现在人,就关在王府的地牢里!”

“好!好!好!”李泰连说三个“好”字,兴奋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真是天助我也!李承乾这个蠢货,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把他最大的把柄送出宫外!他以为他是谁?以为这长安城,还是他东宫的天下吗?”

巨大的喜悦,让他完全忽略了这件事背后那丝不合常理的“巧合”。

“那称心,现在情况如何?可曾招供?”李泰急切地问道。

“殿下放心。”杜楚客胸有成竹地答道,“那小子刚被抓来时,还嘴硬得很,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但地牢里的那些手段,您是知道的。没用上半个时辰,他就全招了!”

“据他所言,太子殿下对他确实宠爱有加,日夜宣召,同榻而眠……他还说,太子曾对他许诺,待他日登基,便封他为……”杜楚客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男后。”

“噗……哈哈哈哈哈!”

李泰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男后?男后!哈哈哈哈!我那个好大哥,真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痴情种啊!笑死我了!蠢!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个极具羞辱性的“证据”,让李泰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在他看来,李承乾已经不是一个政敌了,而是一个因为禁足和压力,彻底疯掉的可怜虫。

“人证已在手,那物证呢?”李泰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

“也已备好。”杜楚客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

画上,是一名身着太子常服的俊美青年,正与一名更显柔美的少年,在亭中对弈。

画中两人,举止亲密,眉目含情,那少年甚至将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太子的身上。画工极为精湛,将两人的神态,描绘得栩栩如生。

正是李承乾与称心。

“这是我们找了长安城最好的画师,根据描述,连夜画成的。虽然他们未曾亲眼得见,但这画……足以以假乱真,让人浮想联翩。”杜楚客得意地说道。

李泰看着这幅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次,李承乾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休想辩解!”

他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杜楚客,听令!”

“臣在!”

“明日一早,你立刻去联络御史台的王大人,和国子监的孔祭酒。”李泰的声音,变得阴冷而又充满了节奏感,“将我们手中的‘证据’,悄悄透露给他们。”

“这两个老顽固,最重礼法,最恨德行有亏。他们知道后,必然会在朝堂之上,率先发难!”

“届时,我再以亲王之名,‘痛心疾首’地出面,请求父皇为了皇家颜面,彻查东宫,严惩那‘魅惑’君上的妖人!”

“父皇盛怒之下,必然会下令,将那称心带上殿来,与太子当面对质!”

“到那时……”李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我要让全天下的臣民都看看,他们未来的君主,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让父皇,亲手废了这个让他蒙羞的儿子!”

“殿下英明!”杜楚客躬身拜服,心中已然看到了魏王府君临东宫的那一天。

……

与此同时。

夜色下的东宫,丽正殿。

气氛,却与魏王府的狂喜截然不同,充满了死一般的压抑。

总管太监常何,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殿……殿下……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他带着哭腔,重重地磕着头,“奴才……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称心送往青虚观,可……可在半路上,竟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歹人给劫走了!奴才……奴才派去的人,都……都被打晕了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瞥向灯下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正坐在书案前,平静地擦拭着一柄从武库里取来的横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

那份平静,让常何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怒到了极致,反而变得平静。

“起来吧。”

良久,李承乾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此事,不怪你。”

“殿下……”常何愣住了。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横刀,站起身,瘸着腿,缓缓走到常何面前。

“鱼儿,已经上钩了。你演得很好,那些护卫,也晕得很及时。”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这个‘主角’,登场了。”

他俯下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常何,忽然问道:

“常何,你怕死吗?”

常何浑身一颤,连忙答道:“奴才……奴才不怕!奴才的命是殿下的!”

“很好。”李承乾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那明天,你就替孤,去死一次吧。”

“啊?”常何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李承乾看着他那副模样,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森然。

“放心,不是真死。”

他的声音,变得如同耳语般低沉。

“明天一早,朝会之前,你就在丽正殿外的台阶上,用一根白绫,‘上吊自尽’。”

“你要留下一封‘遗书’,就放在你的怀里。”

“遗书上要写明,你因护送称心不力,致其被劫,深感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太子殿下,故而以死谢罪。”

“你放心,你刚挂上去,孤就会派人,立刻把你‘救’下来。你只需要表现得寻死觅活,悲痛欲绝,就可以了。”

常何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殿下……您这是……”

“我这是在告诉父皇,告诉满朝文武,我李承乾,是何等的‘看重’那个乐童称心!”

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理智的光芒,“一个总管太监,仅仅因为弄丢了一个乐童,就要以死谢罪。那我这个当主子的,为了他,又能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

“我这是在逼我那位好四弟,让他相信,他手中的牌,是王炸!是必胜的!从而让他,在明日的朝堂上,把所有的赌注,都压上来!”

“我要让他,自己跳进我为他挖好的,最深的那个坑里去!”

常何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这位运筹帷幄,甚至连人心都算计到了极致的太子殿下,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魏王殿下……您这次,恐怕真的……要输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这位东宫的主人,他不是疯子。

是一个,比所有疯子加起来,还要可怕的……赌徒!

一个拿自己、拿亲信、甚至拿整个天下当赌注的……终极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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