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语或是与那陆称私交不错,因而违背自己的父亲帮助他也说不定?”
韩纪思量道:“郡主的意思是,太师大人并未参与其中?”
“应该吧,毕竟照本郡主的意思来看,沈柿然他没有这个胆子,他不敢背叛皇伯伯。”
“或许之前陆家在岳州城的事情,他有所知情,但是皇伯伯派总督大人下襄阳绞杀他们之际,太师大人若是聪明,就应该会做出抉择来。”
“所以此番陆称藏在凝香阁的事,怕是只有沈诗语一人知道。”
“本郡主这里也有沈诗语与陆称往来的私密信件,足以定下他们沈家的罪。”
韩纪听明白了,抬眸看她道:“所以郡主是希望微臣上报陛下吗?”
尉迟鹭忽而有些紧张的看了过来,只隐约看到他那高大欣长的身形,看不太清他现下的神情如何,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冷淡,有些随和,一如往常,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她便有些姿态大方,随意自然道:“是啊,你不想吗?若是皇伯伯抓到了陆称,你便是立了大功一件。本郡主不想把这功勋让给别人,平白让人落了这好。”
他的眸光有些沉重,盯着屏风后那姣好的婀娜身姿,一语道破道:“郡主在保盛稷吗?”
因为盛稷乃是盛家之子,而陆称又是陆家之子,陆家与盛家交情甚笃,到底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盛稷,不会伤害陆家之人,但是若是为了皇家,怕就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譬如,前次与总督大人同下襄阳,一同在岳州城内诛杀陆家余孽三人之事,就已然遭到了世人的闲言碎语,唾骂羞辱。
郡主她现在,莫不就是在保盛稷,不想他再陷入这流言蜚语之中?
尉迟鹭心猛的一窒,震惊的抬眸看向他,有些说不出的颤然,是……是这样吗?
她,她要保盛稷?
不是的,她只是怕这听话的奴才,未来的首辅大人记恨她罢了,那她这么些个时日以来所做的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
她摇头坚定的回道:“不是的,本郡主保他作何?他是死是活,与本郡主何干?”
话落,忽而有一阵冷风刮过庭院,带来阵阵的肃冷之感来。
红樟木栅阁窗户后,寒凉清冷的月际清明之下,隐约折射出一抹修长森寒的身影。
那墨色君子竹的交领长衫衣着,棕灰色平安扣玉带,玄色的檀木连纹玉簪,逐渐与冷寒的黑夜融为一体,隐匿于暗夜处,消失不见。
韩纪听言,却不见喜意,反而苦着脸说道:“郡主不是为了保他,那为何不将这功勋交由他?”
“若是微臣猜的不错,铲除陆家余孽,高枕无忧后,陛下会因此而龙颜大悦,赏赐他五品官职也不为过。”
“五品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进内阁,绝对够了。首辅大人年纪大了,他身边需要有人扶持。”
“微臣权谋不通,布局不精,只会带兵打仗,不适内阁这文墨之职,而盛校尉文武皆通,是为进入内阁的上佳人选。”
“这难道不是郡主您所期望的吗?”
尉迟鹭已然哑了声,倒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这一番话了,因为他说的,都对。
她,无力反驳。
这也确是她一直在想,一直忧虑的事情。司礼监有穆兼章,她不怕。城内有守城将军祁温,韩纪,她也不怕。关外有骠骑大将军韩尚,她更不怕。
现下,怕的就是外祖父的内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