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的治安被全面肃清了一遍之后,席勒彻底死心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可以治疗的对象了,于是开始变本加厉的酗酒。
即使疗养院的空际列车站点已经完工了,他也没有搬回去,而是就窝在自己的小诊所里喝酒。
席勒现在就瘫在诊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原本从头扣到尾一丝不苟的白大褂,现在全部敞开了,一边站着酒渍,另一边有被烟灰烫出的两个洞,还有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
席勒似乎是刚从宿醉当中醒来,下意识的就去摸身旁的酒瓶,发现酒瓶已经空了,他有些无力的垂下了胳膊,抿着嘴唇,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又睡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席勒发现,整个地狱厨房,乃至于哈德逊河沿岸的布鲁克林区,所有的烟酒和药物,全部消失了。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不论他拿多少钱,去哪里买,都完全买不到。
席勒可以利用闪现自由穿行在地狱厨房,但是,他的连续闪现是有距离极限的。
非常了解席勒的斯塔克和斯特兰奇,拉开了一张布防的大网,在席勒能够活动的范围之内,清除了所有成瘾性的东西。
这并不是席勒抛下他的道德底线就能够有所收获的局面,这些东西就是物理层面上的消失了,不管是去骗去偷袭,都没办法变出来。
就像马特说的一样,全世界最天才的科学家和全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联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封锁不了的,就连地狱厨房附近的下水道,都被他们筛了一遍,所有掉进去的空酒瓶、空药瓶全都被捞了起来,连点渣都没剩。
现在,席勒处于一个完全真空的区域当中,没烟、没酒、没药。
虽然如果跑远一点也可以买,可是,席勒内心当中那种空虚又无助的感觉,让他不愿意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太远,只想尽快回到诊所里,那能让他获取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而回到诊所之后,席勒又感觉到无所事事,渐渐的,他也不喜欢待在诊所里了,而是开始在街头流浪,宁可大半夜的蹲在橱窗前,都不愿意回家。
这样的一幅画面逐渐缩小,斯塔克、斯特兰奇和史蒂夫看着画面当中蹲在街角瑟瑟发抖的席勒,齐齐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一定感到很伤心。”史蒂夫用手遮着自己的嘴,然后强调道:
“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弄明白,我们到底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理他了!”
史蒂夫使劲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盾牌放到了一边,说:“我感觉,我们就像那些在学校里带头孤立别人的坏学生……我真的干不来这事,如果你们不能给出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案,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斯塔克拦住了他说:“别这样,史蒂夫,放心吧,我们咨询了全世界最着名的心理专家,其中也包括席勒的老师和教授。”
“除了包括心理学、精神疾病学的权威人士,也包括专门针对药物或心因性成瘾方面的专家。”
“他们给出的一致结论就是,在治疗的初期,一定会有一段强制戒断的过程,这个世界上,戒掉任何药物或瘾头,都需要先让身体和大脑,适应低反馈的状态,这一过程注定是痛苦又漫长的。”
“而在身体逐渐适应之后,才能开始解决心理问题……”
斯塔克难得非常耐心的解释了许多,史蒂夫拿着盾牌,磕了一下桌面的边缘说:“我真的不能接受,看着自己的朋友这么痛苦,但却不去帮助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还好,你们先把彼得支出去了,要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的。”
“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较为理智的成年人。”斯特兰奇开口说道:“我们都清楚,席勒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是他孤独症的症状,还是心理创伤所带来的应激反应,或者是他一直以来过度追求情感刺激的心理障碍,迟早要有被解决的一天。”
“你是希望现在我们群策群力、团结起来,以最多的资源、最好的状态,去稳步治疗,还是打算等到席勒真的出事的那一天,手忙脚乱的去挽回?”
史蒂夫沉默着,低下了头,托尼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们都不好受,但这一天总要到来……”
史蒂夫停顿了一下,放下了盾牌,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低沉的祈祷,回荡在房间中,而此时,窗外刚刚飘落雪花。
“主啊,如果我们的朋友注定遭此劫难,请您不要减轻任何一点我内心的悲伤与痛苦,令我与他同罪。”
“也要使我,在您降生的日子里,不再感受到任何欢乐与幸福,以慰偿他所感受到的寒冷……阿门。”
纽约的冬季渐渐深了,气温越来越低,今年注定会是一个很热闹的圣诞节,街道上已经提前摆上了圣诞装饰品,橱窗里的商品也焕然一新。
第一场大雪之后,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到处都在奏响圣诞欢歌。
覆盖着厚厚的大雪的街道尽头,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围巾的男人,在路灯旁边蹲了下来。
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一直在费力的喘气,口水和鼻涕一起流淌出来,还没等被擦掉,就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但没人会对他感兴趣,这种人在这个社区里太常见了,靠近地狱厨房的社区,当然不可能住着什么好人,一个在路边突然犯病的瘾君子,在这里甚至称不上是风景。
男人没有戴手套,于是只能把手伸进另一边的袖口里,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浑身发抖,看起来既像是冷,也像是严重的戒断反应。
他在路灯旁边蹲了一会,似乎是觉得好了一些,于是转头看向旁边的橱窗,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之间,还夹着半根没吸完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