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宴的态度太过强硬,她好话坏话都已经说尽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又难过又无助,直接蹲在地上闷闷地哭。
她哭,池宴只是低头看着她,表情微动,嘴唇紧抿着,没说话。
他平日里不着调,这会儿却是一个威严的哥哥。
林稚晚大概能明白池宴的想法,作为一个rapper,许燃在国内也有适合自己发展的生态空间,可他偏偏要跑去参加选秀,而选秀这玩意,就是爱豆卖一个“幻想男友”的期待值给大家。
按照职业道德需求,他不可以谈恋爱,如果非要谈,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换个赛道发展。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取舍,许燃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
他的贪心,是对职业不负责,是对辛苦给他打投做数据花钱的粉丝不负责,也是对陈依依的不负责。
然而,纵使把千般坏处都摆在明面上来讲,也叫醒不来一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人,所有的迷途知返,都是要撞破南墙、心死身伤之后。
陈依依刚开始只是闷闷地哭,在宠爱里长大的小姑娘,哭声永远能有效地获得怜爱和心软。
可今天的池宴并不吃这套,看着她哭,揉了揉肩膀,坐回沙发上,自顾自玩手机。
陈依依瞟了眼他,愈发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池宴摸出耳机,连好蓝牙,戴上。
林稚晚:“……”
她哪里经历过这个场面,看看陈依依,又看看池宴。
到底还是怕陈依依哭坏身体,林稚晚双手捏着裙摆,自我建设了一下,才站起身,给她拉起来:“依依,别理池宴,我们去外面走走。”
林稚晚声音柔柔的,陈依依一时间忘了哭,偷偷瞟了眼池宴,意识到再这么哭下去也没用,闷闷地“嗯”了声。
这间宅子的庭院很大,东侧有一个大游泳池,院内都是草坪。
两人在草坪上缓缓步行,林稚晚顺便给池宴的助理打电话,让他给人送回去。
“晚晚姐,我哥太坏了,”陈依依抽搭着,“他自己都背着家里谈恋爱,为什么还管我呢?”
坏么?
林稚晚还记得,她跟着林文和搬到临江市之后,林钦找了过来。
都是父亲的孩子,更何况林钦跟着妈妈离开的时候还小,并没有多少主观意愿,没有不接纳的理由。
那会儿林稚晚刚刚失去了妈妈,虽然整个人开始沉闷,但在心里依旧认为“哥哥”是个很美好的词汇,对林钦并没有什么抵触。
有一次林钦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她好奇地凑过去。
不知道哪来的野猫,扑到了林钦养的鸟。
林稚晚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出去救救那只鸟。
林钦却冷冷地拨开她的手,声音阴森:“为什么要救?不好看么。”
林稚晚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他,却被他扳正了身体朝向那只野猫,少年有力的手臂按着她的肩膀。
八岁的林稚晚,目睹了野猫杀死一只鸟的全过程。
“其实池宴对你很好的,”林稚晚出声,声音柔和,“你哭的时候,他一直在换音乐。”
他也在烦躁,难以静心。
陈依依愣了一下,保有小姑娘不低头的傲娇,哼了声:“他大概是觉得我吵到他了。”
林稚晚:“……”
她还掂量再说些什么安慰她,陈依依就已经满血复活,话题换的飞快:“晚晚姐,月末我生日,你来么?”
一想到是社交的场合,还会站在池宴家人面前,林稚晚不自觉后背一僵。
一辆车子缓缓驶来,陈琦下车,朝林稚晚微微颔首:“林小姐。”
林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林稚晚松了口气,招呼陈依依道:“这是你哥的助理,先送你回家。”
“可是,许燃的事……”
“我再提提。”
“谢谢晚晚姐!”陈依依退后两步,朝林稚晚比了个大大的爱心:“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哒哒哒地走到车子那里,忽地脚步一顿,猛然转身,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凑到林稚晚跟前。
给林稚晚吓了一跳。
“林稚晚,”陈依依皱眉,自顾自嘟囔了句,“林稚晚。”
林稚晚:“啊?”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哎,”陈依依挠挠头,“看脸也觉得熟悉。”
只是应该是太久之前的记忆,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元气满满的小姑娘永远奇奇怪怪,林稚晚被她挠头的动作逗笑了:“我是大众脸,记错了很正常,快回去吧。”
陈依依又看了林稚晚两眼,再次挠挠头,走了。
今天照旧很热,大雨过后,热得像蒸笼。
林稚晚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送走了?”池宴还坐在沙发上,问了一句。
林稚晚点了点头:“真的不帮忙么?”
池宴偏头摘掉耳机,语气冷峻:“不帮。”
林稚晚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家事,怎么能轮得到她来插手。
她闷闷地“嗯”了声,不再说话。
本以为这位哥哥能多多沉浸在与妹妹关系不良的悲痛里,然而池宴将情绪管理到极致,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
忽的,歪头。
“林稚晚,不置气了?”这声音很低,有点儿撩拨意味,给人看穿了似的。
林稚晚猛然清醒,这人是要跟他算总账了。
他这锱铢肠刮肚捡之前听到的八卦给自己的观点论证:“高中你还撬了曲思远墙角呢。”
池宴静静听她编排。
平时没见她对自己关注过,倒是对一些道听途说的事记得很牢。
好,这非常好。
倏地,他笑了声,对自己的人设没有半点反驳,往前走了两步,至她面前,微微颔首看她,语气依旧轻佻。
“我这人虽然不太道德,不过你放心,”他松开握的泛白的指节,语气冷淡且轻佻,“我还是有洁癖的,不是什么女人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