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简到底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对无辜的兰兰下手,关键是对外,兰兰不是真的豹子,要是流血了,也不好解释。
他从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刀,挽起袖子,在自己左臂的内侧划了一道,然后把刀收好,又按着伤口附近,让鲜血流得更凶一点。
司行简看着血顺着手臂流过手腕,流到虚握的手心,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手伸到了崽崽面前……
兰兰闻到血腥味,耸动着鼻头睁开眼,看见只是司行简胳膊上流血了,又慢慢把眼睛阖上了。
而崽崽反应就大多了,本来他靠在兰兰身上半摊着,一看到那一道血痕,就伸出一只手攥住司行简还在滴血的小拇指。借着这份力道,崽崽直起上身,姿势也变成半跪着。
同时那力道让司行简身体都前倾了些,他干脆也单膝触地,把手放得更低了些。
他心里想着:不错,崽崽的抓握力没有什么问题,这小手还挺有劲儿的。
然后他就眼见着崽崽的另一只小手毫不迟疑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痛感让他咬着牙扯了下嘴角。
司行简暗自点了点头:崽崽也有判断能力。
血流了半只胳膊,崽崽还能精准地判断出伤口,还挺聪明。
而且,这不就找到能引起崽崽注意的事物了?不是喜欢猫,而是见不得流血,说不定崽崽可以学医。
就算不喜欢当医生,慢慢尝试,总能找到崽崽别的兴趣。
司行简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伤,还有心思想这些。
他接过家政机器人送来的医疗箱放在崽崽面前,任由崽崽抓住他的左手,单手依次拿起酒精、碘酒、镊子、脱脂棉球。
他先是用酒精擦拭多余的血痕。
按压能止血,但崽崽摸不着门道,虽用手捂着伤口,血还一直在流。
司行简干脆先放下手里的镊子,取了湿纸巾先给崽崽擦手,然后握着崽崽的右手去拿镊子、夹脱脂棉球、擦手心和胳膊上的血,再换碘酒擦拭伤口消毒。
伤口是司行简自己动手划的,他心里有数,看起来血流的不少,但伤口不深,不用缝针。
碘酒消毒之后,他又握着崽崽的手撒了点止血粉,才自己用纱布缠起来。
司行简把包扎好的胳膊放在崽崽面前展示,问:“你学会了吗?”
竟是丝毫不觉得只演示了一遍就问两岁的幼崽这样的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当然,崽崽也不会回答他。
崽崽再一次见证了从满是鲜血到干干净净的神奇场面,而且司行简的胳膊显然比毛茸茸的猫爪更有冲击力。
崽崽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纱布大致描绘着伤口的位置。
司行简想了一下,背过身剪开纱布,又扯了下伤口,已经凝固的血块裂开,再次开始渗血。
他这才又转过身,就用还在流血的左手点了点已经放回原处的镊子等物。
见崽崽没有反应,他直接拿起镊子放到崽崽手里,这次却没有握住崽崽的手,只是指着接下来要用的东西,慢慢引导崽崽自己进行下一步。
不同的自闭症患者不会有完全一样的症状表现,也因为他们比起常人更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们有可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做得比常人更优秀。
司行简觉得自己在因材施教,而不是拔苗助长。
他只是想看到崽崽的眸子里多一些光彩,也不强求崽崽一定要掌握什么技能。他就这么平静地等待着,心里也没有什么期望,要是崽崽没有学会,他也不会失望。
大不了,过几天再来一次。即使对这个没有兴趣,也还有别的。
然而,等他用右手食指移到伤口处时,崽崽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动作,酒精、碘酒、止血粉、纱布。
虽然他现在胳膊上没有那么多的血,不必再用酒精洗;虽然崽崽手上没有轻重,用镊子把他的伤口又戳了一下;虽然止血粉倒了半瓶,虽然纱布缠得松松垮垮、歪歪扭扭……
司行简还是摸着崽崽的脑袋,夸赞:“真聪明!”
这时顾闻渊带着两个孩子下楼,闻到空气中还没有散去的血腥味以及酒精味,都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行简打开通风装置,然后抱起崽崽,漫不经心答道:“不小心划了一下,不严重。”
顾闻渊:“包成这样,还不严重?”
“逗孩子玩儿呢。”司行简说着,用包得十分夸张的左手,抽走了崽崽手中的镊子,免得崽崽一不小心划伤自己。
随后又让家政机器人把这幅摊子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