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4.一人得道鸡犬升天(1 / 1)
“哒哒哒……”
马蹄声急促而又清脆,在冰天雪地里回荡。
听上去略显杂乱。
因为不止一人。
诺丁城周边的村庄可以粗略划分成四部分。
东部郊区。
西部郊区。
北部郊区。
还有圣魂村所在的南部郊区。
这条路正是通往南部郊区的。
骑马而行的这批人也正是奔着圣魂村去的。
只不过,骑马而行虽然没毛病,但骑马的人却很有问题,年龄最大的人也才十一二岁,年龄最小的人只有六岁,如果他们骑的是温顺的小马驹,尚能理解,但他们骑的全是高头大马,甚至是烈性十足的战马,着实有一种小马拉大车的奇妙既视感,让人很是担忧他们的技术,怀疑他们能否降服住胯下的烈马。
但这种怀疑是没必要的!
因为他们是魂师!
拥有超凡的力量!
比如队伍中的王圣。
哪怕不是魂师,只是魂士。
也可以凭借战虎武魂,生撕野马。
带领这支队伍,也是处于这支队伍最前方的姜瑀和小舞,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不用魂技,两人想要击杀胯下的战马,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像这批战马的来源。
姜瑀拿着长老令去诺丁城内的武魂分殿转了一圈。
然后,十一匹战马就到手了。
另外,还附带了一些骡子,用来拉车。
“同样是这条路。”
“五个月前来,还是夏季。”
“烈日高悬,骤雨初歇。”
“我是来者。”
“今日再看,已然是冬季。”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我是归者。”
姜瑀单手挽着缰绳,将战马的时速控制在每小时十五公里左右,看着周围大不相同但又似曾相识的景色,忽然间,就能理解当年的汉高祖刘邦在一统天下后重返沛县时的心情了。
虽然心情这种东西没人能完全理解。
最多只是理解七八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自眼前垂落的感悟值加三百的提示打断了姜瑀的思绪,让姜瑀没头没尾的失笑了一声,摇摇头,看着不远处已经路过的第三个小村子,原本还有些波澜的眼神逐渐恢复平静。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圣等人。
还有马车上的那些年货。
随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道路上。
什么都没说。
也什么都不需要说。
……
……
……
雪这种东西,下多了不好,下少了也不好。
下多了容易压倒茅草屋。
下少了,来年的地里会缺水。
不过,这些都是乡下的农民需要考虑的问题,居住在城里的达官显贵只需要吃吃喝喝就行了,因为他们住的不是茅草屋,也不用考虑种地。
劳心者治人。
劳力者治于人。
但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小孩子的快乐永远是那么简单。
三三两两,自成一群。
或是打雪仗,或者堆雪人。
然后,带着一身雪回家。
被各自的家长训斥一顿。
就像是夏天到泥巴堆里打滚一样,衣服脏了,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对任何一个家长而言,看见这炸裂的一幕绝对会眼前一黑,但对任何一个小孩子而言,却是乐此不疲。
“嘿嘿,来追我呀!”
“打不到打不到,略略略……”
“别跑!”
“哎呀,你们干嘛呀,把我堆的雪人的头都撞掉了!”
“看招!”
伴随着飞驰的雪球,村口处的欢笑声连绵不绝。
但随着地面忽然震动。
一阵异样的动静忽然插入。
不少在村口处嬉戏玩闹的小孩都停下了原本的动作,迷茫的看着彼此,迷茫的看向周围。
不远处,一众磕着瓜子说说笑笑的老头老太太也察觉到了这种异动,但多活了几十年的阅历还是帮他们判断出了这种异动的来源和方向,纷纷向村口望去,而后,招呼着自家的孩子让开路,以免被这股还没露面也不一定进村,但数量应该在十骑以上的马队撞到。
听话的孩子已经开始往两边闪躲了。
不听话的孩子还留在原地。
虽说不是自家的孩子,被马撞飞了或踩死了也不心疼,但终究是一个村子里的,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那种嘴甜的还根据各自的姓氏叫过一声爷爷奶奶,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
然而,还没等这些老头老太太装模作样的高声呵斥。
骏马便疾驰而至。
坐在骏马上的人影也闯入众人眼中。
片刻的寂静后,一片哗然。
“那是姜家小子?”
“好像是他!”
“不是说他去外地上学了吗,怎么还骑上马了?”
“我怎么知道?”
“看这样子,怕是发家了啊!”
“没错没错,出息了!”
“是啊,后面还跟着那么多人呢,都骑着马!”
“你看看那穿戴,多体面!”
“是啊,一个补丁没有!”
“哎呦喂,以前咋没看出来呢,这孩子长这么俊?”
“等等,你们快看,后面拉着什么?”
“卧槽!”
“卧槽!”
“我没看错吧,一车肉?”
“不不不,后面还有!”
“……”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这些本就喜欢八卦的老头老太太。
如果是其他三个季节,还真没有几个人会坐在村口看热闹。
春生,夏长,秋收。
都需要人手。
而且,人手越多越好。
就拿秋收为例,多一个人,割麦子就能快一分。
哪怕这个人不是一个成手。
不太会割麦子。
但他多割一刀,其他人就少割一刀。
就能节省一分力气。
就能节省一些时间。
但冬天就无所事事了,地里的庄稼也都割完了,就算种下去新的粮种,因为气候原因,也长不出来,而冬天又刚好涉及到过年过节,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才有了众人聚集于此的景象。
但跟这些有所顾虑,不敢凑上去相认的老头老太太不同,早在姜瑀没去上学之前就认姜瑀为老大的孩子们,却没想那么多,纷纷扬着笑脸跑了上去,略显生疏但没有隔阂的叫了起来。
“老大,真的是你吗?”
“老大,这是马吗,我能摸摸吗?”
“老大,他们是谁呀?”
“老大,你找到学上了吗?”
“老大……”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村门口乱的简直像放鞭炮一样。
姜瑀只能抬起手,向下压了压。
先把围在自己身旁的这些孩童安抚住。
来不及管不远处的那些大爷大娘在嘀嘀咕咕什么。
翻身下马。
对同样翻身下马的云阳招招手。
指指后面的车队。
在云阳会意的跑开后。
这才有功夫回答起了这些旧时玩伴的问题。
“当然是我了!”
“怎么,四五个月不见,连我这张脸都不认识了?”
“马的话,想摸就摸。”
“小心点儿,别被踹着。”
“哎哎哎,说你呢,二狗,你摸马屁股干啥?”
“我认识你,马可不认识。”
“站侧面儿摸。”
“至于你们问的他们,也就是我身后的这些人,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里的学员,也是我的小弟。”
“具体的姓名我就不说了。”
“给你们留点儿悬念。”
“想知道的话,你们自己去问。”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都能猜到我上没上学了。”
“没错!”
“我上的正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
姜瑀的话还没说完,刚刚离去的云阳就拎着包裹跑回来了,而后,将这个包裹交给了姜瑀。
姜瑀接过之后,一把撕开外层的包装。
露出了里面单独包装的诸多糖果。
在蓦然爆发的欢呼声中。
随意抓起一把,向这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孩童扔去。
同时,高声解释了起来。
“今年可能没办法带你们玩儿了!”
“打雪仗也好,滑爬犁也罢。”
“这些糖果就当是我聊表歉意了!”
“别说什么不敢收!”
“也别给我整什么不敢吃。”
“前不久,我侥幸成为了一名魂师!”
“每月可以从武魂殿那里领取一枚金魂币的补贴!”
“几百颗糖果对我而言洒洒水啦!”
见此一幕。
听此一言。
围绕在村口的孩子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糖果这种东西可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一颗糖一枚铜魂币。
好一点儿糖,甚至不止一枚铜魂币。
只有逢年过节,他们才有可能吃上那么一两颗。
像那种家境困难的。
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得上。
几十个孩子分润几百颗糖果。
哪怕是平均下来。
每个人也能拿到十颗以上。
这十颗类似于棒棒糖大小的糖果足以让这些孩子高兴一时半刻,尤其是说,这些东西还不需要他们花钱买,是姜瑀免费送给他们的。
手快有,手慢无。
抢着吃的东西才香。
王圣等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风光。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恍惚之色。
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出人头地的意义。
而同样是见此一幕,听此一言,那些原本围绕在村口的老头老太太,显然是另一种感受。
连这些小孩子都没忘。
村子里各家各户显然也没忘。
衣锦还乡。
又是魂师。
每个月什么都不干就能领取一枚金魂币的补贴。
一年下来,就是十二枚金魂币。
相当于村子里的普通人家四年的收入。
“这可真是混出头了啊!”
“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不可限量!”
不知是谁,率先说出了这句话。
但紧随其后而起的是一片赞同。
村里人没什么坏心思。
顶天了就是捧高踩低。
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很快就跑歪了。
因为姜瑀几个月前离开圣魂村的事儿很复杂,与眼下的姜瑀衣锦还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反差才是众人最愿意看的,而既然是反差,自然存在对比对象,比如说,迫使姜瑀外出求学的另外几个当事人,唐昊和唐三父子,以及在这些老头老太太的心目中被打上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等标签的村长老杰克。
于是,不知道是谁先扯歪了话题。
一场针对这些人的议论当即展开。
“要我说,做人啊,才能很重要,但人品更重要,唐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不如咱们亲眼看着长起来的姜瑀,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别提他了,晦气!”
“还有他的那个酒鬼老爹,一天天的醉生梦死,更不知道尊老爱幼,跟老杰克吵了不知道多少场!”
“听说他都消失两个多月了?”
“可不是嘛!”
“哎,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唐昊那个酒鬼从外面听说姜瑀这孩子成为魂师,害怕在将来遭到姜瑀的报复,所以,卷铺盖跑路了?”
“谁知道呢?”
“话说,那个唐三不是什么先天满魂力吗,据说吸收一个魂环就能成为魂师,儿子给当爹的撑腰,说出去虽然可耻,但应该不至于怕了姜家小子。”
“要我说啊,还是老杰克的问题!”
“你的这个意见我赞成!”
“是啊,要是老杰克当时选择姜瑀,啥事儿都没有了!”
“一百句话结交不下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把人得罪死了!”
“老杰克糊涂啊!”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的这句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但姜瑀没有任何耀武扬威的心思。
更没有埋怨过村长老杰克。
老杰克只是做出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
即便犯错,也只是犯了一个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
更别说老杰克当时的那种做法没错。
设身处地想一想。
把他放在村长老杰克的那个位置上。
他也很有可能做出和村长老杰克一样的选择。
因为当时的他确实没有竞争力。
先天魂力等级低。
吃瘪也是正常的。
而且,过是过,恩是恩。
不管老杰克选没选择他,他都在老杰克家蹭过饭,在更小的时候,不说吃过村子里所有人家的饭,起码有三分之二的人家都给过他饭吃。
虽然这些饭不是什么珍馐美馔。
只是很普通的粗茶淡饭。
是各家各户从自己的饭锅里盛出一勺粥放到他的碗里。
但确实是让他活了下来。
这种恩情是不能否认的。
所以,他此行而来,并非报仇。
也并非有意奚落他人。
而是报恩。
他当年吃了多少饭菜,如今,百倍偿还之余,再额外欠下一个人情,只要是不违背他的立场和原则,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事,他都会答应。
算上圣魂村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
就是两个人情。
还有一份免税六年的证明。
是亏是欠,时日已久,无法衡量!
但说本心,无愧于人,无愧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