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黄元凯的说法,既然他肯抽了我递过去的烟,那就证明我这个突兀出现的家伙还算对他的脾气路子,说道:“小凯,你所谓的浑水,就是指你这个房子被别人盯上了?”
“唉?你都知道了?”黄元凯微微有些意外。
“不然呢?”
我指了指山炮那几个小混混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说道:“真不是我吹,就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还不值得我千里迢迢的跑到这来。”
黄元凯楞了一下,说道:“你在这边有路子?”
“这个……倒是没有。”我摇了摇头道。
燕京对于外地人来说是逐梦之地也是漂泊之地,所谓的关系和路子是个很奢侈的字眼,这对我来说不是个例外,硬说有人能帮我的忙,大概就只有半世琉璃那边有可能,可要是他帮了我的忙,比如她以组织上的名义给刚才办案的派出所施压,这固然能很快找到砸黄心怡家里玻璃的罪魁祸首,只是这样的痕迹就太明显了,旁人细细品味一下就会觉得不太正常,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并不打算亮出自己唯一的底牌。
“靠,人生地不熟你还敢来,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无知。”黄元凯哭笑不得道。
呃……
被这小子鄙视了。
“也不能和么说吧……起码我还认识你们母子俩啊!”我打趣道。
“小天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黄元凯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或许你真的很厉害,可是在燕京这种地方,真不是我损你哈,有些事情没点硬关系是解决不了的,那些开发商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山炮那几个小混混和他们比起来,那都称不上小儿科,顶多也就是刚学会走路的娃娃,你一个外来人,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黄元凯说的一点都没错,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若非职业线人的任务需要,再加上我从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把森哥当成我的大哥,我才不会大老远的跑到皇城根底下来管闲事,往好听了说叫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往不好听了说就是撒泡尿都照不清自己,可惜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除了硬着头皮去做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来都来了,就算灰头土脸的回去,总也要试试看再说吧。”我淡淡的说道。
虽然我是单枪匹马杀过来的,但这也算是我的一个优势,起码以我现在的身份,我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顾忌,做起事来也就可以肆意妄为一点,至于黄心怡和黄元凯,森哥来之前也说了要我尽力而为,如果这边的麻烦不能搞定,大不了就吃点亏,甚至只要能够保证这对母子的人身安全,离开燕京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样的结果肯定会让森哥非常失望,而且黄心怡在燕京生活了二十多年,骤然离开肯定会心情非常低落,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打探任何消息都是难上加难,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可能轻言放弃的。
说到底,我好歹也在莱城的道上混了六七年,对于那些背地里的阴损手段,我也算是门清,现阶段所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等那些大佬级人物实在坐不住了浮出水面,既然引起了对方的重视,我自然而然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似乎是没想到我的态度这么坚决,黄元凯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他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就谢谢你吧。”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眼看这黄元凯随即一副抽闷烟满怀心事的样子,我转移话题道:“对了,有关你母亲……你真的不介意她有什么相好的?”
其实当黄元凯那些发小刚才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的时候,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我比黄元凯大不了几岁却以他的叔叔自居,后来才明白,原来是那些家伙以为我和黄心怡有一腿,在好笑和尴尬之余,我发现无论是表情也好还是语气也罢,黄元凯似乎对自己的母亲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并不怎么在意,这确实让我有些好奇。
“以前小的时候不懂,挺介意的,为此没少和我妈耍脾气,叛逆逃课不好好学习,在社会上游手好闲,最后只上了个技校,现在也挺后悔的,可是当时真的没办法啊,因为这事,没少有人在背后对我妈说三道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哪能控制住自己,你都不知道我和别人打过多少架。”
黄元凯自嘲的笑了笑,唉声叹气道:“后来长大了一点,我就挺理解我妈的了,她未婚先孕有了我,这本身就让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甚至连姥姥家那边都因为被她丢尽了脸面而感视作耻辱,一个没结过婚的女人受尽白眼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也该让她省省心了,除了自食其力开这么一个修理厂之外,对于她找不找相好的,我真无所谓了,她还年轻,总不能为了我而一辈子守活寡吧,反正我现在眼不见心不烦,那个男人对我态度怎么样无所谓,只要对我妈好,我将来完全可以给他养老送终。”
“没想到你还挺豁达的。”
如果说黄元凯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那么在听到那这番话以后,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单身母亲有多不容易,别说是在传统观念相对守旧的二十多年之前,哪怕放到现在也依然再背后被人指指点点,黄心怡没有结婚而是把黄元凯抚养成人,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和思想压力就可想而知,黄元凯能体谅这一点,并且在某些事情上释怀,这确实非常难能可贵。
“生活就是这样,不看开了还能怎么办?”黄元凯耸了耸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