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赫特又是看了林雪涅一眼,将她此时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说出这句久违了的话语。
而林雪涅也对他回以一句:“我也是。”
这样之后,绿眼睛的贵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当他再次走出这间公寓时,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了久违了的宁静,彷佛一切的喧闹,以及无端响起的枪声和哭喊声都停止了。
他突然感到很轻松。
当他开始不去考虑未来,不去思考十几年后甚至是几年后,一切的不可能似乎都又变成了可能。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或许是当某一天,他的生命停止时,他是否还能想起自己所爱的女孩在前一天对他微笑说爱他时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你到哪儿去了?”
当艾伯赫特在党卫军的指挥部接到命令去往总理府的时候,那个被他称为舅舅的男人这样问他。对此,他再一次地隐藏起了自己内心的所有情绪,并回答道:
“最近柏林周边的军队调动很大,我有点不放心,去检查了几处,也核对了他们的调令。”
得到了这个答桉的海因里希·希姆莱对自己教父的外孙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并在和他一起乘坐电梯去到顶楼的时候说道:“看起来情况一切正常,真是让人感到高兴的消息。对了,明天下午,你要去一趟慕尼黑,和元首阁下一起去机场接英国首相。”
在说完这句之后,以海因里希的姓氏作为自己名字的党卫军头子不禁用一种带上了得意的语调向自己身旁的绿眼睛贵族问道:“张伯伦来得很及时。比我们所有人能猜到的还要更及时,是吗?”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反问道:“也许元首阁下猜到了他的及时呢?”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海因里希·希姆莱因为艾伯赫特的这个回答而大笑起来。
而在林雪涅那里,她在有着艾伯赫特气息的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并在休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才又起来,并打开了艾伯赫特在离开之前给她指的那个衣柜。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些艾伯赫特所说的,每隔两个月就会送去清洗,再由艾伯赫特亲自重新收起来放置好的,她当时留下来的那些衣服。
时隔六年,清洗它们与定期保养它们的费用或许早就已经超过这些衣服本身的价值。
再次见到这些衣服,林雪涅的心里当然会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她甚至还会不自觉地去想象,想象艾伯赫特收放这些衣服时的样子。然后,她就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她才开始挑选适合现在的这个天气穿的衣服。
她并没有很贪心地一次就把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穿的衣服全部带走,而是只挑了三套,在穿上其中的一套之后就把先前自己脱下来的,还有艾伯赫特换下来的湿衣服都洗了,然后晾了起来。
在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带上另外两套衣服回到了她现在所住的,路德维希“租”给她的那套公寓,并从她的皮包里拿出那些才只写到了一半的稿件。
但她并没有直接往下写去,而是在给自己泡上了一杯橘子风味的伯爵茶后打开了放在书桌上的那台收音机,收听起了电台里所播放的那些新闻。
现在已经是1938年9月14日的晚上了。
有太多太多的事会在今晚,在明晚,以及在接下来的这两个星期时间里发生了。仅仅是短短的两周时间,它就会决定一场世界级的大战是否会打响。
只要一想起这些,林雪涅就会觉得她根本连坐在打字机前心平气和地写下几段话都已经很难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她需要先好好地安抚自己内心的那些不安与心悸,甚至是乱了的心跳。
现在,她已经是一名新闻记者了。她需要了解到此时德国的普通民众所能知道的那些正在发生的大事,并第一时间把这些消息以文字的形势带给焦急等待着形势的发展,也等待着一个最终结果的人们。
在轻轻地活动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并驱散了些许的紧张后,林雪涅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收音机的旋钮上。
而随旋钮被扭动,电台的声音从扭曲与充满嘈杂的声响而变得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