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厌倦等待,林易直起身看向闭着眼的沈卿舟,心中的烦躁渐渐升腾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我数到三,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走了。”这句话像是对自已说的一样,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失落。
说完,她就真的开始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沈卿舟的耳朵里。每数一个数字,她的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而当她数到三的时候,沈卿舟依然闭着眼,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反应。
心情低落地站起身,林易觉得自已的耐心已经耗尽。她想出去吹吹风,让清新的空气吹散心头的阴霾。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那只手的力量很大,让她无法挣脱。
她惊讶地回头望去,沈卿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有神,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别走。”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这样的声音让他听起来非常可怜,语气里带着可疑的哀求意味。
林易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沈卿舟还没有苏醒,但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皱起眉头问道:“你醒了?”沈卿舟轻声应道:“嗯。”然后,他突然说道:“对不起。
”这让林易不禁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看到她沉默不语,沈卿舟紧接着说道:“林易,别走。”林易试图抽回自已的手臂,然而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因为沈卿舟可能由于生病而身体虚弱,所以她很轻松地将手臂抽了回来。
林易凝视着他片刻,平静地询问:“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沈卿舟抿了抿嘴唇,艰难地回答道:“如果我说我刚刚才醒来,你会相信吗?”林易微微皱起眉头,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不相信,只是淡淡地说道:“医生说你的情况比较严重,可能需要昏迷一段时间。”沈卿舟似乎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实际上,我并不是刚刚才醒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仿佛担心一句话说错便会再次惹恼她并导致她离开。“我早上就已经醒来了。”他坦诚地说。
林易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少顷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了过来,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你没话对我说,那我就走了。”林易意有所指道。
沈卿舟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大到输液管都晃了晃。林易有点担心他串针,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紧张他,毕竟他们还没有和好,她心理上不允许自已就这么轻易妥协。
沈卿舟倒是比较干脆,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要下床,病号服衬得他身形越发瘦削,林易无可奈何道:“你这是要干嘛?”
沈卿舟道:“关门。”
林易揉了揉额角头疼道:“你觉得如果我要走,以你现在的身体还拦得住我?”
“拦不住。”沈卿舟道,“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这话勾起了林易的怨气,她看着他可笑地问:“你还知道要做啊?你知道多长时间了吗?这么久了,你要做早该做了,你不觉得现在才做太晚了吗?”
“我……”沈卿舟干巴巴地启唇道,“我做了。”
“你做什么了?我连你人影都没见到!电话都没一个!”林易生气地瞪着他。
沈卿舟别开头,低声说:“那天你去看王小姐,我一直在停车场等你。”
林易皱起眉,静待他说下去,沈卿舟说到这转头看向了她,沉吟半晌,道:“我本来买了花想送给你道歉,可杜信陵说黄玫瑰不合适,所以我去买别的了。”
林易怔了一下,僵硬道:“那一地黄玫瑰是被你摧残的?”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他给出的结论很理所当然。
林易嗤笑一声问:“就这些?”
沈卿舟抿唇片刻,道:“还有。”
“还有什么?”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稍稍移开视线望着别处,耳朵微微泛红:“我买了黑玫瑰给你,但回来的时候你正开车要走。”
“……”你为什么不拦住我?林易想问这个,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沈卿舟道:“所以我又扔了。”
林易敏锐地想起那天见到那个抱着黑玫瑰的女学生,她疑惑问:“你扔哪了?”
“停车场外面的垃圾桶。”
还真是他扔的。。。
林易不知自已该说些什么,她当时还羡慕那女学生来着,现在看来原本的受益人该是自已啊。
“黑玫瑰很难买,那么贵,又要预定,你能来得及买到真是稀奇,而且还那么浪费地丢掉,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林易忍不住哼了一声。
瞧林易一脸无语,沈卿舟轻声道:“其实我定了很多花,早就订好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现在花店还寄存很多,你要的话我打电话让他们送来。”他低头找手机。
“别找了,你手机在我这呢。”林易从口袋取出手机递给他。
沈卿舟看着躺在她白皙掌心里的手机,迟疑道:“你看我手机了?”
“没,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林易赌气地说。
沈卿舟接过手机,输入密码打开,在手机里翻找着什么,林易以为他在检查是否有秘密外泄,顿时扭头就要走,沈卿舟拉住她的手腕,把手机递给她道:“你很久没上微博了吧。”
“没有,没时间。”林易扭过头皱眉道,“你给我手机干什么?我不看。”
“你看。”沈卿舟执意如此。
林易瞪着他,他毫不退缩,她只好无奈地接了过来。
手机画面停留在沈卿舟的微博首页,他原本只发了两条微博,一条是乌龟的简笔画,一条是雾霾中的北京,现在变成了十几条,每一条都了她,内容都是三个字,对不起。
林易有些无措,她看了一眼微博日期,自她从他家离开那晚直到他住院那一天,他每天都有发,都在向她道歉,只是她一直没心情也没时间上微博,全都错过了。
林易看向沈卿舟,沈卿舟与她对视几秒,清隽的脸庞被晌午的阳光勾勒得很温柔,他的冷峻与不可侵犯似乎都在此刻离他远去,他歉疚又认真地说:“我知道这可能很懦弱,但在今天之前我真的没办法当面跟你道歉,甚至在电话里都开不了口。我不想见到你对所有人都好,只对我冷冰冰。听都不想听。”
林易别开头道:“这都是你自已造成的,你没资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