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从来如此,便对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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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内,严理与季祯毫不畏惧地对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实质化,令在场的衙役全都不敢抬头,怕被误伤。

就在两人僵持间,一道清风朗月般的声音从堂外响起。

一身绯红官服的萧道余闲适地步入堂内,“看来是我来晚了,错过了严大人与殿下之间一场精彩绝伦的抗辩。”

“非也!”季祯竖起食指摇了摇,“是本宫单方面碾压。”

严理:“……”

季祯又疑惑地问萧道余,“你来大理寺干什么?犯事了?”

萧道余温和一笑,“是陛下,特命臣来为殿下打下手。”

哦,真正干活的。季祯拍拍手站起,招呼萧道余,“走吧,审那四个倒霉蛋去。”

严理一拍堂木,“此案尚未审理完,不可以走!”

季祯转回身,望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笑容玩味。

她猛地冲过去,一手快准狠地去摸严理的脸,严理下意识地双手一挡!

与此同时,季祯另一只手出手如电,直接抓住严理的腰带!

季祯笑容邪肆地将严理拉近,“本宫这招声东击西,用得巧妙吧~”

冰山一样的脸终于变红,却是气的。

严理怒火中烧,刚要发作,季祯却突然松开了手,“好了,本宫认罪。”

“但是……”

季祯不怀好意地看着严理,话锋一转,“本宫有品级在身,应该有赎刑权吧?”

赎刑权就是用金钱赎买罪行。乃是有品级之人的特权。

严理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冷冷回答:“是。”

季祯顿时喜笑颜开,看向萧道余,“愣着干嘛?替本宫交钱啊!”

萧道余:“……”

……

一切处理妥当后,萧道余和季祯一起去狱中提审四个倒霉蛋。

路上,萧道余说道:“此前陛下便让臣审过这四人,除礼部侍郎外,余下三人什么也未说。”

季祯疑惑:“什么时候审的?”

“就是殿下您遇刺的次日,陛下便命臣审讯四人,想要找找是否有凶手的线索。”

两人说话的功夫便到了牢房,季祯命人准备好香案、躺椅、瓜果点心茶水。

随后,她窝在躺椅里,一边吃瓜一边看话本,见萧道余望过来,朝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萧道余:“……”殿下朝他比划拳头是什么意思?不干活就打他?

他无奈一笑,开始认认真真审讯四人。

礼部侍郎的供词与一开始没有区别,就是因为听这三人说长公主被陛下厌弃,所以才故意刁难长公主,想在陛下面前卖好。

至于另外三人,这次审讯后也都一一招供,声称是受大长公主季鹦指使,原因就是之前季祯让人打了沈丹翎,所以想要报复。

季鹦驸马换得虽勤,但一直只有沈丹翎一个孩子,一向宠爱,她如此行为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季祯和萧道余却觉得不对劲。

萧道余继续问:“张大人突然将大长公主指出,不怕被报复?”

狱中生活让原本有些微胖的张大人受了整整两圈,再加上凌乱的头发和枯草,看起来像是在猪圈里滚过一样凄凄惨惨。

此刻,他苦涩一笑,“不瞒萧大人,前几日家里人前来看望老夫,说大长公主因行刺长公主而被判了死刑。”

“大长公主已经倒台,我坚持不说有什么用?”

“还不如早早说出,兴许能得个免官回乡的结局,起码能安度晚年。”

这话倒是不假。

萧道余又问:“大长公主昔日许你什么好处?”

张大人满面羞愧,“家中小子此前纵马伤人,被严大人判流放三千里。赎刑钱太贵,家中实在拿不起……”

一旁的衙役很快送来相关卷宗,的确与张大人所说别无二致,另外两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萧道余再次仔细查看卷宗,发现这三人皆是十几年的老臣了,祖籍都在端朝西部的岭州和河州。

朝中祖籍相近者抱团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就是觉得事有蹊跷。

还不待萧道余理出个头绪,季祯已经懒洋洋地摆手起身,“算了吧,无所谓,反正都要祭楼的。”

“这里又黑又臭,本宫先走了!”

说完,季祯不等萧道余开口,迅速溜出大理寺狱,刚至门口,就看见严理上马车。

她一溜烟地跟着钻了上去。

严理:!!!

他面上薄怒,“这是臣的马车!殿下的马在马厩!”

季祯眨眨眼,“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想坐马车。”

“辛苦严大人先送本宫回府喽~”

严理无法,只得让马车先去朱雀坊。

路上,季祯指挥车夫走一条近路,车刚进巷子里,就听前方传来女童的哭嚎之声。

车夫禀告道:“大人,前方有人拉扯,挡住了去路。”

季祯好奇地掀开车帘瞧,只见前方四五个打手围成一圈,中间是一名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和一对父女,女童十岁左右,哭嚎声正是从她口中发出。

“爹爹!您不要卖了我!我可以自己找吃的,不用家里的钱!您别卖我!”

女人皱眉,“瘸老三,你这女儿不是自愿可不行,那官府要上门来的,你可别坑我!”

“自愿自愿!”瘸老三一边赔着笑,一边踹了女童两脚,“赔钱货!丧门星!你在家里看着都碍眼!就因为你,老子家里才富裕不起来!快说你自愿被卖!”

女童哭哭啼啼地点头,“我自愿……”

中年汉子这才喜笑颜开,看向花枝招展的女人,“花妈妈,我可没打脸,这赔钱货相貌不错,您可要给个好价钱。”

“你放心,十贯!”

双方开始交换卖身契。

季祯看着这一幕,意兴阑珊地放下车帘,这世界本就如此……

严理的脸上虽露出不忍的神情,却也什么都没说,穷人家卖儿卖女是常有的事,且女童已超十岁,并不违例。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继续向前。

那几个人一见马车的标识便知是贵人,自动退让,这一下,那女童就露了出来。

车辆经过女童时,车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女童拉入车内!

在场的人俱是一惊,花妈妈率先开口:“贵人既是相中这女童,可也得遵循先来后到的道理,我已经给了这女童父亲十贯钱……”

言外之意,季祯想要也得给钱。

季祯掀开车帘,一张艳丽非凡的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本宫就抢了!你待如何?”

她冷哼一声,夺过车夫的马鞭凌空一甩!

“啪”的破空声响起,众人吓得退后一步。

季祯趁机夺过花妈妈手中的卖身契,语气嚣张,“不服,就去大理寺告!”

“本宫,端阳长公主是也!”

她马鞭一甩,车架滚滚而去,徒留剩下的几人扯皮。

车内,严理略有不赞同地开口:“殿下出手抢夺,已违律法,若是他们当真告到大理寺,臣不会徇私。”

季祯‘切’了一声,“严大人好无趣,难道这世间所有事,都要用律法来衡定么?”

严理一脸严肃:“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家因律法而稳定。”

他顿了顿,“且父母以子女质钱,十岁以上,若双方自愿,此桩交易即受律法保护,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季祯看着严理略有不自然的神情,唇角轻勾,吐出一句话来:

“从来如此,便对吗?”

一句话,如醒世恒言,令人振聋发聩!

严理无意识地张口,良久不能言。

直至马车驶到公主府门口,季祯脚步轻快地跳下车,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跟着跳下车。

季祯疑惑后又露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舍不得本宫?”

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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