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皇上面色肃穆,而大臣们的面色也无不凝重。
以睿亲王府的一派朝党,竭力认证,大长公主抗旨不接罪名确凿,藐视圣恩应处以重罚。
而以唐首辅一派的朝党,则认为镇国公府满门为保家卫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应该因为赐婚不接就降罪镇国公府,这样会寒了所有镇守边关的将士们的心。
让皇上盛怒的原因是,则是因为睿亲王府一派明显底气不足,而唐首辅一派则底气十足,大有他这个皇上不把镇国公府满门从天牢放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意图。
他才是天子!
他们是他的臣!
为人臣者,竟敢胁迫他这个君王!
是不是在这些臣子们的眼中,百越国离了镇国公府就不行了?
是不是在他们看来,镇国公比他更合适当这个君王?
两派官员争论纷纷,若非顾忌这是在金銮殿,双方差不多就要捋起袖子大打出手了!
眼看肃穆庄严的金銮殿,变成了街头的菜市场,皇上额头的青筋,连跳直跳。
唐首辅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三殿下说的对,镇国公府精忠为国,不该是皇上杀一儆百的由头!
一旦容许皇上对镇国公府大开杀戒,那往后这朝堂上,是不是就成了云贵妃那个妖妃的朝堂!
那这百越,是不是将来就成了云贵妃那个妖妃的天下!
身为百越首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被妖妃蛊惑,做下有损百越国运之事!
这件事,绝不能让步!
一定只能是皇上妥协放了镇国公满门!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一直默不吭声看着睿亲王府一党和唐首辅一党争认不休的三皇子,迈了出来,大声道。
因着三皇子站了出来,原本争论不休的官员们也停止了争论,一个个安静下来。
皇上眼眸一闪,直觉这个儿子此时此刻站出来,怕是没什么好事,可让他听政是自己这个父皇同意了的,总不能这会不让人说话。
于是皇上板着脸,威严地看着三皇子道:“翰儿,镇国公府乃你外祖府邸,难不成,你也认为镇国公府抗指不接,不应惩罚?”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镇国公府是你外祖家,你身为皇子,必须以天家威严为重,而不是包庇镇国公府。
宗翰轻轻摇头,道:“父皇,儿臣记得,母妃和外祖母曾和父皇您提过,要将九凰表妹许以儿臣为妃,父皇您也亲口允诺了,虽然后来,儿臣以心中另有心仪姑娘拒绝了这门亲事,但儿臣以为,九凰表妹的亲事,儿臣本就内心有愧,父皇您不能在儿臣拒绝了这门亲事后,还为九凰表妹赐婚。”
“九凰表妹,她曾和儿臣说过,她不愿老于后宅,她想和她父亲镇国公一样保家卫国,镇守边关,还请父皇成全。”
三皇子一席话,让满朝的大臣们纷纷瞪大了眼。
还有这回事?
虽然早在镇国公府将司九凰接回府后,大臣们也心知肚明,三皇妃的位置可能非司九凰莫属,只是后来,百花宴之后,皇上并没有替三皇子赐婚,所以大臣们,这才将这事给忘了。
还有,听三殿下的意思,司家那丫头,竟是不愿像寻常姑娘一样嫁人生子,而是想带兵打仗?
虽说百越史上不是没出过女将军,可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就在这时,唐首辅也站了出来,大声道:“皇上,司家历代先祖,曾出过几位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老臣以为,司大姑娘天赋出众,不应该将之埋没。”
皇上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盯着三皇子的的眼神无比的阴翳。
当初,这个儿子说是他心中另有心仪的姑娘,不肯娶司九凰为妃,他还信以为真。
可现在他才知道。
都是假的!
分明是司九凰不想安于内宅,回绝了宗翰,而他的好儿子,怕他这个父皇降罪于镇国公府迁怒于司九凰,才寻出心中另有心仪姑娘的借口回绝了这门亲事!
这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宁愿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向着他这个父皇!
还有唐令!
身为首辅,他明明知道君无戏言,赐了婚的圣旨不可能收回,却还帮着镇国公府!
就在皇上快要崩不住脸上的表情时,睿亲王站了出来,淡淡道:“如果司大姑娘的志向是像其父一样镇守关边,本王也是佩服的,本王在此允诺,只要司大姑娘嫁给本王的儿子,替其生下嫡子后,本王绝不阻拦她奔赴边关,这样,唐大人总不会还觉得埋没了司大姑娘吧?”
皇上的表情因着睿亲王一番话而略微好转。
他抬眸看向唐首辅,淡淡却又威严地道:“唐首辅,睿亲王的话,你也听到了,朕觉得,睿亲王已经很开明了。”
唐首辅咬了咬牙,心中暗恨。
顶着皇上震慑的眼神,他道:“睿亲王此话差矣,那倘若司姑娘嫁去你们府上,生不出嫡子,那司姑娘这一生,是不是就只能困在你们睿亲王府?”
一个女人,能不能生下子嗣,可不是女人一个人能决定的。
就冲睿亲王府和镇国公府的过节,他可不相信,睿亲王夫妇,会让司九凰生下嫡子。
睿亲王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唐大人还是不相信本王,那本王再给一诺,只要司姑娘嫁给越儿,三年之后,无论司姑娘生不生得出嫡子,本王都会让司姑娘奔赴边关,绝不阻拦。”
皇上愈发开心,看着唐首辅道:“首辅,睿亲王已经一让再让了,只要皇姑肯接旨,朕不计前嫌,绝不开罪镇国公府藐视圣恩之罪。”
唐首辅皱起了眉头。
大长公主的脾气,是不可能接旨的。
“皇上,老臣以为——”
“首辅,朕知镇国公保家卫国立下的功劳,可朕乃天子,君无戏言,赐婚圣旨已下,岂容收回,首辅就辛苦一下,劳首辅再去天牢,劝皇姑接旨吧。”
皇上不由分说的打断唐首辅的话,而后一挥手:“退朝。”
散了朝后,唐首辅无法,又去天牢一趟。
“殿下,老臣无能,皇上他如今偏信妖妃,不肯收回赐婚对旨啊。”
面对一脸坦然的大长公主,唐首辅一脸歉然地道。
大长公主轻轻摇头,“唐大人您已经尽力,本宫知道,本宫孙女尚在老家,这赐婚圣旨,本宫不会接的,唐大人请回吧。”
唐首辅点头,长叹一声离开。
他刚迈出这间牢房,就见叶统领押着十来个人进了天牢。
为首的女子,神色淡淡却一脸睥睨,很是眼熟。
脑中一闪,这不是封记拍卖行的媚大管事吗?
封记拍卖行的后台,可是连皇上都惹不起的存在,叶大统领这是吃了什么药,竟然将这位给押进天牢?
真是胡闹!
唐首辅压着心里的惊讶,迎过去看着叶统领道:“叶大人,你怎么将媚大管事给请来了?”
不等叶统领回他,媚娘不以为然的挥手道:“唐大人莫慌,媚娘来此,是替九凰妹妹保护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府满门的。”
得了答案,唐首辅心下一松的同时,又忍不住震撼。
司大姑娘竟和这位后台极硬的媚大管事这般相熟!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那位司大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