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的选择，其实早在大公主的意料之中。
只是亲耳听到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即便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大长公主还是忍不住失望。
就算凰丫头和傅氏没有母女缘分，但辰儿、浩儿和轩儿向来孝顺傅氏，就算傅氏在家庙，这三个孩子也没少去家庙看望傅氏，开解傅氏。
只可惜——三个孩子一番孝心和苦心全白费了。
傅氏眼中，唯有傅明珠。
又或者，她眼中，只看到傅明珠给她许下的荣华富贵。
毕竟，相较傅明珠信中所言，区区百越国镇国公夫人的身份，远远不足以让傅氏满足了！
想到这里，大长公主眼里掠过一丝厌憎和复杂。
从一开始，她的确就不喜欢傅氏。
但念在傅氏生下的几个孩子的份上，她也从来不曾刁难过傅氏。
只可惜的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从一开始，她就以婆婆的身份管束傅氏，傅氏的心，也不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她不在乎傅氏的离开，甚至私心里还为傅氏的离开而欢喜。
只是——傅氏到底是几个孩子的生母。
她替几个孩子委屈。
大长公主心中长叹一口气，等着司九辰的回答。
好半晌之后，司九辰才压下心中的苦涩，轻声回道：“祖母，这是应当的，妹妹早晚有一天也会知晓。”
他永远记得，那个夜晚，祖母将他请来主院，告诉他，他的生母，为了个外人，宁愿放弃镇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宁愿放弃他们几个儿女，也要离开家庙，离开镇国公府离开百越去靖城时，他震惊而又绝望悲伤的心情。
当时，听完祖母的话，他去家庙见了亲娘，质问亲娘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傅氏说是。
他问傅氏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放弃他们这几个儿女，也要随一个外人离开。
傅氏却用宛如看陌生人一样的疏离而又淡漠的眼光看着他。
“我生你们养你们一场，可你们呢？你们这几个不孝不悌的混账东西为我做了什么？”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由着你们祖母把我这个亲娘关在家庙过着这清苦的日子，反倒是你嘴里的外人，娘的珠儿，才是真心真意为娘打算。”
“既然你们几个不肯帮娘离开这个家庙，娘也死心了，就当没生过你们，如今珠儿肯带娘离开这个鬼地方，娘为什么不离开？”
“你心中要是还有一丝孝顺娘的心，就别阻拦。”
傅氏一字一句，像刀一样剜他的心。
不止他听到了，随后追来的三弟和五弟，也都听到了傅氏所言。
他永远记得，三弟和五弟当时脸上的表情。
由家庙离开之后，三弟和五弟说了一句话：“大哥，她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吧。”
祖母最终还是念及他们兄弟的面子，没将傅氏休弃出府，而是和离出府。
他原以为，傅氏就算不后悔，也会犹豫和迟疑。
可是，傅氏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当祖母将和离书递给傅氏时，他亲眼看到，傅氏一点都不曾犹豫和迟疑，提笔就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