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女子是沈家的二小姐沈菲菲,也是沈蓉蓉的胞妹,今年不过十五,眉眼间与沈蓉蓉有几分相似,但比起沈蓉蓉更显出一种天真的娇俏。
只是单凭她这会儿还毫不避讳地看向司玲珑的眼神便知,她的规矩并不比沈蓉蓉好到哪里去。
沈菲菲倒不是因为跟长姐的关系有多好,便是这回冬狩她没能跟着去,但姐姐去了,她心里就有一万个不满。
尤其,沈蓉蓉去一趟回来,却成了宫里的贵人。
沈菲菲原先不觉得当宫里有哪里好,宫里规矩多,还不能轻易出宫,对于她们这种武将之后,那日子得有多憋屈啊。
可是这些想法,在刚刚看到皇上真容的瞬间却荡然无存。
她单是听说皇上长得好,却不知皇上长得竟然这般好看,那眉眼五官仿佛是被细细勾勒过的浓墨重彩,那般俊美,偏生眉目间都是自带威仪的冷然,叫人不敢直视,偏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只一眼,沈菲菲对于自家长姐的境遇便不免有些嫉妒,连带着也嫉妒起刚刚被皇上亲自牵着下了马车的司玲珑。
于是脑子一热,那话便自然地说出了口,但更主要的,还是想要借此和皇上搭话。
她的语气中刻意带了些懵懂和天真的意味,如此哪怕规矩上略有不对,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小又挂心姐姐罢了。
司玲珑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将视线转向前头的赫连越。
然而不等赫连越开口,武安侯已经厉声朝着沈菲菲呵斥,“圣驾岂是你可随意置喙的,给我跪下!”
武安侯虽是武将,但在家中时对两个女儿向来宽纵,何曾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训斥过她,沈菲菲身子一抖,当下小脸刷白地跪了下来。
一旁的武安侯夫人也跟着跪下,只道,“小女冒犯圣驾,还请皇上恕罪。她只是、只是想她姐姐了,并非、并非……”
不等武安侯夫人说完,赫连越已是轻呵一声,冷冷的,似不带情绪一般,更听不出其中的笑意。
他没去理会跪在地上的武安侯母女,只凤眸淡淡扫向旁边的武安侯,只道,“虽老太君卧榻养病,武安侯也不该疏忽对女儿的教养,武安侯,你觉得呢?”
轻飘飘的语气,却叫武安侯听得背脊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硬声,“皇上说的是,臣日后必当严加管教。”
说是如此,但赫连越今天这一句话若传出去,沈菲菲教养有碍的名声便算是坐实,日后再要寻好人家,只怕都得掂量斟酌了。
武安侯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是狠狠瞪一眼沈菲菲,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赫连越却不再理会,只兀自抬腿入内。
今日若不是为了老太君而来,不好还没进门就处置她的曾孙女,赫连越绝不会只是这样一句话轻轻揭过。
同样的话,司玲珑问得,但旁人却问不得。
沈菲菲又是什么身份,凭她也能来质问天子了?
福泰跟着入内时,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被叫起的沈菲菲,更是暗暗摇头。
这沈家二姑娘,跟宫里的沈贵人倒真是亲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