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陈碧华说龙宫修士也经常来此,莫问眼皮一跳。
这蓬台岛地处闭塞,关于此岛的风土人情、势力纠葛莫问也不甚清楚。
他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蓬台岛,装作漫不经心道:
“哦?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阙海龙宫与贵宝地还有交集?”
“关仙师有所不知。”
陈碧华听到莫问对这点感兴趣,连忙向莫问解释:
“天阙海上的岛屿如江河之沙,其数难计。”
“但唯有广阔的蓬台岛上有一条灵气充裕的灵脉,就在天云山脉之下,可供修士修行。”
“故而这天阙海上所有的修士大都定居在了蓬台岛,使得此地仙门颇为昌盛。”
“天机楼将仙门设在此处,龙宫更是将蓬台岛视为他们的地界。”
“想必关仙师也听过蓬台派与龙宫关系匪浅吧?”
莫问摸了摸下巴,点头道:
“此前在静海岛倒是听过这个说法,就是不知道这个关系匪浅,是个怎么匪浅法?”
陈碧华脸上多出了一丝慎重之色,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是怕人偷听一般。
“既然仙师想知道,妾身自当知无不言,还望关仙师往后不要对第三人提及。”
莫问看着陈碧华那一副似乎要讲什么惊天秘密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你一个区区炼气境初期的修士,能知道什么密辛?”
“无非就是把一些这蓬台岛上道听途说的传闻,摘摘捡捡讲与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外乡人听。”
“装作这般模样,难不成还想让我承你这个人情?”
莫问暗道:
“反正我又不会在这蓬台岛久待,只是在此中转罢了。”
“就算龙宫与那蓬台派再怎么密切与我何干?”
想到这里,莫问淡淡道:
“怎么好让坤道为难,不说也罢。”
一听此言,陈碧华一愣。
她没想到莫问会如此反复无常。
原本已经酝酿好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让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啊,哈哈,关仙师说笑了,不为难,不为难。”
陈碧华连忙改了口,再不敢起什么占莫问便宜的心思。
“不知从何时开始,蓬台派的历任掌门都是由龙宫指派,宗门内的长老们也都唯龙宫是从。”
“蓬台派修行的功法、所需的天材地宝与丹药法器等,大多都是由龙宫赐下。”
“其实现在的蓬台派已经与龙宫的下宗无异了。”
“许多龙宫不方便做的事情,都会让蓬台派代劳。”
莫问静静的听着陈碧华口中所谓的秘密,心里没有一丝涟漪。
在他看来,蓬台派若是能在向来轻视人修的龙宫地盘上保持超然独立,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
莫问暗自猜想,依着龙宫那等霸道作风,那些表面风光的蓬台派长老们恐怕私下当牛做马,都要带着小心。
“听坤道之言,倒是让在下眼界大开。”
莫问嘴上说着稀奇,面上却不为所动。
一看便知是敷衍之词。
这般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让一旁的陈碧华不知如何是好。
她到现在,都没抓住这位关仙师一点心思。
在陈碧华眼中,莫问好似已经超脱了红尘的喜怒哀乐一般。
被人轻视关在船底他不恼,灭杀强敌面对奉承他不骄。
面对美色不为所动,荣华富贵难动其心。
这位突然出现,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关仙师好似一个无解的谜题一般。
陈碧华现在丝毫没有把握能将莫问留下。
非但如此,她连莫问是不是来避难,都不确定起来。
她隐隐约约觉得,似莫问这等超然世俗之人,不会拘泥于蓬台岛这海天一隅。
这样的人,自由如风。
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不知关仙师,到蓬台所为何事?”
陈碧华顾不上自己这么问会不会让莫问感到不适。
无欲则刚。
在深沉如海的莫问面前,她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直白发问了。
“想去海那边的东华洲看看。”
莫问也懒得隐瞒。
“闻言东华洲是道家仙法发轫之地,七洲气机最为强盛之处。”
“高人如云、秘法如海。”
“修道之人,不能去东华洲一趟,岂不是人生憾事?”
“只是想去东华洲看看?”
听到莫问这个说辞,陈碧华秀眉深蹙!
从永安去往东华,单单路途之上,便要耗费十年光阴。
更遑论一路之上的风霜雪雨、难测危机。
修道一途,就是与寿元争高低。
一般修士,断不会白白浪费十年光阴在横渡天阙海一事上。
只是为了去看看?
莫问的说辞未免太过荒谬。
但正因为太过荒谬,陈碧华反而隐隐觉得莫问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