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战持续了整整一夜。
那些将载元宗团团围住的玄黑战舰对着载元宗的护山大阵狂轰滥炸了整整一夜。
冲天爆炸的火光照的地上纤毫毕现,让载元宗修士全然不知白天已至。
有数次护山大阵都差点不支,濒临破碎,亏得几位金丹长老联手,这才将护山大阵救下。
这一夜,整个载元宗无人入眠。
而除开维护护山大阵的各处阵眼,恐怕最繁忙的地方,便属悬壶观了。
天一教的偷袭猝不及防,不少弟子都稀里糊涂的死在了第一波攻势之下。
炼气境弟子还好些,总有个飞剑能在空中避一避。
但那些逃无可逃的淬体境弟子便没有这般的退路。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山崩地裂之中,无数弟子都身负重伤。
再加之主持阵法被反噬的不少炼气境弟子也纷纷涌过来。
一时之间,本就地方不大的悬壶观人满为患。
求着看病的人从堂前排到屋后,过道上都没有落脚之处,直看的药思缈心急不已。
万幸这悬壶观地处宗门核心,远离山门大阵承力之处,受损不严重,仅仅屋宇的瓦片破损了几处,屋内之人都是安然无恙。
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正当口,药思缈打量了一眼,发觉往常勤快的五个杂役此时都不见了。
她皱眉问道:
“那五人呢?”
忙活了快大半天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兵荒马乱的,谁知晓。”
众人寻了半天,不见影踪,俱是觉得有些不妙。
莫问只是低头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并不言语。
他回来之后,便趁着天一教偷袭的混乱时刻,索性将剩余的三名杂役也给杀了。
谁知道这五人是不是一伙的。
杀两个是杀,还不如干脆杀个干干净净。
春荷一拍脑袋,大声道:
“我知道了,那五个人定然是遇害了!”
正在搬运着伤患的莫问动作一顿。
“你们想啊,他们五个人一起不见了,许是昨晚出去吃酒还是干什么,玩乐去了,结果就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不然你看,怎么就一个不合群的孙皓活了下来?”
说罢,春荷指了指正在忙前忙后的莫问。
毕竟只是死了五个凡人,实在是无足轻重。
虽然春荷的话里话外都没什么道理,但连修士都死了不少,区区五个凡人出事,也实在没什么人在意。
药思缈倒是心有不安想去找找,但现在分身乏术,也脱不开。
“孙皓,这边的伙计你先暂时放一放,去这山上、山下寻一寻那五人吧。”
莫问一边应允着,一边直接将尸体放下,踩着人缝走出门去。
五个人已经尸骨无存,寻人莫问自然不会去寻人。
刚出道观,莫问马不停蹄便纵入山林之中,远离人群,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些将整座山门团团包围的天一教修士。
“一、二十六!”
莫问心里一喜,这天一教整整来了十六名金丹境修士!
照着他对天一教的了解,天一教此举必然是为了图谋那两名平沧派元婴修士而来!
他与离难多年谋划,今日果然没有猜错!
“好!”
“若是那位平沧派的元婴长老来的快些,恐怕明天晚些时候就会赶来此地。”
“天一教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面包夹的险境之中。”
“最有可能的便是在那位元婴长老赶来之前,将整个载元宗攻陷,到时候再给那名远道而来的元婴长老来个以逸待劳,张网以待!”
他与离难已经为今天谋划了太多次,以至于如何去做已经如同肌肉记忆一般。
莫问缓缓从腰间掏出了一枚圆形的阵盘。
那阵盘铜盆大小,里外三层嵌套,每一层之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之小字与九宫八卦命理。
正中间镶嵌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紫色浑圆灵珠。
纵然是在正午阳光之下,那紫色灵珠也熠熠生辉,内里更有三道金色流沙如三条金龙一般在灵珠之中上下游走。
这枚阵盘,乃是莫问让离难花了大价钱从天机楼买来的,唤作是地脉聚灵阵。
此阵法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赫赫有名的杀阵。
相反,聚灵阵乃是一种最为常见的术法之一。
当初莫问在进入天辰派时,身为内门弟子,随赠而来的物什之中便有一个聚灵阵。
这阵法别无他用,只有一个用途,便是更快的聚拢天地灵气,助修士更快的修行。
但莫问手中的地埋聚灵阵与一般的聚灵阵又有所不同。
相传,真正的地脉聚灵阵一经布下,能够截断地脉,短时间内,便可将一地之灵气一扫而空、尽数归于一点。
这阵法创立之初,乃是为了发动一些非人力所能驱驰的弥天大阵所用。
而莫问花大价钱买下的这个阵盘虽说只有真正大阵百中取一的功用,但也足以将这载元宗的山门灵气短时间内尽归他一人所用。
但是如此天量的灵气短时间灌注一人之躯,也非寻常能够承受。
纵然莫问的丹田气海比之同阶修士宽阔百倍,也不敢保证能快速接纳下如此天量的灵气而不至于爆体而亡。
但莫问没得选。
虽说金丹与元婴之差,不似筑基与金丹一般形同天堑,不可逾越。
但元婴修士已经将彼身道行与天理因果相容,皆由鸡子之金丹,化为婴孩出生。
正好比草籽与大树。
其丹田气海与神识之宽阔宽大,纵然让莫问这等金丹之中的佼佼者来较量也远落下风。
没办法,莫问唯有兵行险招,才有面对两位元婴修士一战的底气。
现在离难不在这里,他更加只能靠自己。
两位元婴修士的血食,这等天大的好处,自然也要有天大的风险!
趁着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天上的大战,莫问如一缕幽魂一般,不声不响的在载元宗的各地之内开始将阵旗一一取下,埋在土中。
若有人从高空俯瞰而下,便可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阵旗如同一根根钢钉一般插入地下,根植于灵脉外围走势。
如同一柄柄蓄势待发的利箭,将闪着寒芒的箭头对准了灵脉脉络。
哪怕是个完全不同的外行凡人,都能一眼洞穿这个阵法的歹毒与阴狠。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莫问又将一沓沓符箓重新梳理了一下,把合用的丹药都清点一遍,妥善收好,确保即用即拿。
在将自己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莫问便又调转飞回了悬壶观。
回去之前,莫问还顺手在身上弄了点泥土,摆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等莫问回来的时候,时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正是日落西沉的时候。
悬壶观内人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
“你大半天的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春荷看着莫问,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去寻人,结果你就去躲清闲去了是吧!”
她一边说一边还往莫问的身边冲过来。
右手高高扬起,似乎是打算给莫问一巴掌。
莫问看着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不似作假。
一旁的夏荷对莫问避而不见也是心有怨言,白了莫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