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还是没能够忍得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咱们先不回上京城了吗?”
章青酒步子未停,神色如常,“再说罢。”
说罢,率先进了院子。
听到这句话,卫图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小酒儿一出巫族,就直抵上京城,按照她出蓬莱时所言,将“太子楚澜身陨”之事宣之于众。
倘若如此,那才是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便是有朝一日回来了,也会陷入如今慕容春来的尴尬境地。
虽然眼下这慕容春来看起来颇为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可如今看来,此事小酒儿心里还有别的计较。
既是有别的计较,那就代表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捏了捏拳头,卫图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如他所想!
虽马车里铺着软垫,但到底颠簸了一路,到了屋里不久,两个孩子便相继睡去。
几个大人收拾了一番,不知不觉竟是夜幕渐垂,弦月初上。
站在院子里望去,天上星辰璀璨,竟别有一番风情。
“小酒儿,在这里落脚后,你打算做什么?”拍了拍本就没有沾染灰尘的袖袍,卫图南缓缓走到章青酒的身边。
他知道小酒儿从不做无用之事,她会在黔州落脚,又提前让人安置这么一处院子,自然不会只是随心所至。
“什么都不做不可以吗?”谁知,章青酒却突然转头一笑,不答反问。
卫图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摸了摸鼻子,“当然可以,小酒儿想做什么,舅舅都支持。”
只要是……真正随了自己的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便又陷入了沉静。
夜里的静和白天的静是不同的。
白天的静,是一个人的静,但你知道不远之处是热闹的,是喧嚣的;
但夜里的静,是万籁俱寂,唯一时不时发出声响的,还是脚下的虫鸣,耳畔的风声。
却是显得,更加的苍凉与孤寂。
卫图南有心想要打破这局面,当即“哈哈”一笑,“这院子你挑得很好,你瞧瞧那几缸荷花,这月色一照,便是有了几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思了。”
千里之外,蓬莱外门。
寂常坐在楚澜身边,看着他落下画完一幅画,又在一侧提了一行字,忍不住出声念了出来:“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念完后,便忍不住皱了眉头,看向天边:“伏羲哥哥是在说今天晚上的月色吗?”
只是,他们这里的月亮,看不到疏影,没有暗香。
执笔之人轻轻搁下手中的纤毫,深邃的目光缓缓抬起,“不是。”
“那是什么?”寂常叹了一口气。
“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