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丫鬟敲了门,将冒着热气的药端了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谢山逢还是头一回见许漾喝药。
先前成亲没多久就被自已威胁着喝过一次,又是喊苦又是飙泪,喝了一半喷了一半,别提有多可怜,此刻正拿两只手捧着小碗,伸出嫩红的舌头舔了舔,再是皱着小脸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谢山逢看得口干舌燥。
哪有人这样喝药的,等这一碗还未喝完怕是早凉透了。
“喝快点,”谢山逢说,“喝完了我给你喂糖。”
听到他亲自来喂糖,许漾不干了,将碗搁下,警惕地把桌上准备好的糖塞进了衣袖中,“我自已吃就好,不劳烦少爷了。”
谢山逢:“……”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叫花子怕自已喂太少,不够吃,所以才这般不乐意让自已喂。
说罢许漾又拿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原本白嫩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发青,喝了两口便放下,拍拍胸脯,见他在看自已,便冲他笑笑,“我缓缓。”
谢山逢:“……”
怎么这么傻。
不过药的确很难喝,若要他一辈子都喝药,他宁愿喝毒药把自已毒死也不受此折磨。
说到底许漾变成现在这般,也有自已的一半责任,便是愧疚加心疼地拿了巾帕给他擦唇角,“慢慢喝罢,不急。”
许漾受宠若惊,亮着眼点头,这下喝得更慢了。
之后谢山逢才从晚怜口中得知,这家伙一天里什么都不做,就和这药斗智斗勇了,一天喝两碗,他喝一碗要半天。
这怎么行?
待晚时候下人端来另一碗汤药,谢山逢接过来,把起身要跑的人揪到怀里摁住,将碗递到他面前。
“张嘴。”
许漾猫儿似的往他怀里拱,“少爷,我……我自已喝……”
“不张嘴我就强喂了。”
“少爷……”
“一。”
许漾撇撇嘴,凑过去伸舌头舔了下,还是苦的,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二。”
谢山逢将人抓回来,箍紧柔软的腰肢,让他再逃无可逃。
许漾打商量:“那我慢慢喝,你可不能喂太急了。”
谢山逢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嗯”了声。
没数到三,许漾便将唇贴近了碗边缘,见里头的浓黑汤药往自已这边倾斜,立马张嘴接住。
却是因着张的嘴太小,汤药险些洒了出来。
他抬手抓住碗的两侧,试图掰正回去。
这小叫花子狡猾得很。
谢山逢暗暗咬牙,沉声低唤:“许、漾。”
抓着碗的人吓得抖了下,立刻缩回手,他没来得及收回力道,汤药就这样泼了许漾一身,锁骨、衣襟往下,在腹部下方锦衣上堆了一滩。
许漾愣住。
谢山逢也愣住。
许漾高兴了。
谢山逢慌了。
“少爷你真不小心,”许漾撇嘴说,“都把我的药弄洒了,这下叫我怎么喝?”
“洒了就洒了。”不过须臾,谢山逢就调整了心态,“叫人再熬就是。”
将他抱起放下地,那汤药便咕噜咕噜顺着衣摆流到了地上去。
小叫花子刚高兴还没多久,闻言嘴角一僵。
好似有无形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谢山逢抿了下唇,去外面叫人来收拾屋子,又吩咐下人另煮一份。
末了转头瞧了眼房间,悄悄对下人道:“把蜜饯和汤药熬一起,会不会就没那么难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