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喝着酒,艳帜高张的南宫雪领着舞姬盈盈而来,只见她体态如弱柳扶风,大红的舞裙又似小小旋风卷入,眉眼间似有三分忧郁情愫,偏又流眄含笑,如暖阳春风,双颊淡淡的婴儿肥透着三分可爱,天然勾起的唇角又有着三分妩媚,既非元锦儿的英气,又非姚姬的出尘,众人看到她的反应,不是惊艳心悸,而是自然亲和,总会不自觉与她对视一笑。
季枭龙察觉到自己的笑容,急忙收敛起来,瞟了公主一眼,却见公主也在看着美人儿笑,杜习文却没这么有自知之明,看着南宫的歌舞抽不开眼睛,余光中感觉有一道目光投来,扭头便见到刘秀娘冷如刀锋的眼神。
杜习文一阵尴尬,端起酒杯掩饰,刘秀娘白眼一翻,故意端起酒杯塞给季枭龙,趁势攥着他手臂,这一下又把杜习文看急了。
一边的公主含笑看向季枭龙,季枭龙急忙按住刘秀娘,轻轻抽出手臂。
等到歌舞完毕,姑娘们挨个敬酒,季枭龙看姑娘凑近,上身后仰,拉开距离,刘秀娘立即端起酒杯,越过季枭龙,代他喝了,舞姬抿嘴一笑,会错了意,以为刘秀娘呷她的醋,却没看到刘秀娘白了对面杜习文一眼。
杜习文也赌气捉住舞姬的手,将她扶到自己席上喝了起来,然后与刘秀娘大眼瞪小眼。
席间最受姑娘欢迎的,自是吴清和这俊俏郎君,舞姬纷纷上前劝酒,吴清和不停推辞,姑娘们不依,七手八脚间,将一壶酒水打翻,湿了一身,吴清和只得起身更衣。
酒至酣处,厅中舞姬如蛱蝶纷飞,身段柔美,来往穿梭间如百花拥牡丹,衬托出南宫雪的绝华风华,就连姚姬这样的美人,也看得如痴如醉。
云诚无心看美人,只想起通天海便是在这飞燕楼遇害,那日里柳生烟说过,这飞燕楼已经被太尉收伏,眼前的歌姬美人,说不定都是他的眼线。
此事国师应该是知道的,他选在此地宴,自是借这些耳目向太尉宣告自己的势力,颖州季家,华羽公主,甚至铁面无私的司隶校尉,都是站在他一方的,只是他如果知道江洲刺使的小姐也在席间,不知会有怎么样的意外和惊喜。
云诚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在人影缝中瞥到一道目光,却是田琼朝他使了使眼色,然后起身外出。
云诚愣了愣,借故起身寻了出去,到得楼梯口,瞥见田琼儿正在小楼后院的园中招手,云诚不知她有何事,赶过去相询。
田琼儿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师傅,你相信有神仙吗?”
云诚听得迷糊,只道她又在捣蛋,田琼儿又问道:“你是神仙吗?”
“怎么这么问,那些剑仙盟的人吓着你了么?”
田琼儿摇着头:“你知道那些剑仙为什么总揪着我不放?”
云诚笑了笑,也不说破:“你是扳倒淮州州牧的重要证人呐”
“但是这案子已经结了,依然有人跟踪监视我呀,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云诚知她在试探自己,按住她头揉了揉:“因为所谓的天书吧,呵呵,这种无稽之谈……”
田琼儿在云诚的手掌下像只猫儿般眯了眯眼,带着崇拜的神情道“师傅你果然知道……这不是无稽之谈,我真的有这么半卷书!”
云诚心中咯噔一跳,他本来不怎么关心天书,但此事与太尉天魔有关,他还是忍不住上了心。
田琼儿搓着手踱了几步,神情有些慌乱,一咬牙,抬头望向阁楼道:“我见过神仙,见过……他”
“谁?”云诚跟着她的目光望向阁楼。
“公主身边的那个人,他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刚想起来,天书……就是他留下的!”
“朱钰?”
接着田琼儿说起了一段往事:她年少之时,跟着父母住在乡下耕种,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位年轻人,一副慌张落魄的样子,恰逢父母不在家,年少的田琼儿用冷饭招待了这种不速之客。
年轻人给了她半卷书,让她不要拿给任何人看,这时天外突然金光闪过,年轻人让田琼儿藏起来,自己从后门逃了出去。
田琼儿从窗缝中一张,只看到年轻人破空而去的身影,接着数名金甲神人也破空飞起,向那年轻人追了过去,田琼儿留了个心眼,跑出去藏身于田野,果然见两名金甲神人折了回来,闯进屋搜索一阵便即离去。
此事给田琼儿留了很深的印象,她猜测这半部书有什么牵扯,悄悄找个地方将书埋了起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多年以后,当地县令之子欺田霸产,田琼儿偶然发现他们真正要找的,是那半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