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乘务员不敢直视林沐枫的眼睛，只是不停用余光扫向一边大快朵颐的壮汉，神情有些尴尬。
“我刚刚在睡觉，什么也没听见。”
林沐枫秒懂。
“好的，先生，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堪称史诗级的变脸。
林沐枫咂了咂嘴，又咽了口唾沫，再次瘫了下去。
乘务员的动作很迅速，三分钟不到就将盒饭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林沐枫是个聪明人的缘故。
林沐枫也不再矜持，坐起身在床上打开盒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我说小哥，这么晚了才吃饭，会积食的。嗝～～”
壮汉见林沐枫一副凶残的样子，又喝了口啤酒连带着打了个酒嗝。
“……”
林沐枫顿时胃口大跌，觉得空气也已经不适合呼吸了。
“不如等会儿和我出去走走吧，正好消消食，晚上睡个好觉。”
壮汉龇着个大牙朝他傻乐，林沐枫觉得壮汉一开始的人设崩塌的很彻底。
吐槽归吐槽，林沐枫在接到壮汉的邀请后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停下了夹菜的手。
“嗯～～差不多了，出去透透气。”
壮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前拉开门回头朝上看了林沐枫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等林沐枫多想，壮汉就已经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沐枫将右手贴在胸前，隔着外套他紧紧地抓着那个小盒子。
良久，林沐枫从包里拿出辣椒素喷雾，也就是俗称防狼喷雾。
他将瓶子带在身上，放在运动裤的右手口袋里，下床穿好鞋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小哥，你怎么来了？”
“……”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时分，10号车厢由于没了乘客只有几盏零星的小灯还亮着，昏暗的光线凭空给气氛增添了几分诡异。
林沐枫站在壮汉的身前，看着他吞云吐雾，没有说话。
“说说吧，你了解多少？”
壮汉索性不再装了，开门见山地问林沐枫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林沐枫有些好笑，将手里的东西拿起，手机屏幕的光隔着透明塑料袋照出了物体完整的轮廓。
一枚钥匙。
“你一直在找这个吧，之前清扫车厢也是。”
壮汉没有说话，依旧微笑着看向林沐枫。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沐枫收起了钥匙，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壮汉。
壮汉原本糊弄的措辞都打好腹稿了，但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某些十分熟悉的东西。
良久，他长叹一声，说道：“不妨先说说你的推测。放心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的。”
林沐枫挑了挑眉，见壮汉不似作假便缓缓开口道：
“黑衣男，赵成林，还有你……”
话说一半，林沐枫停顿了一下，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听起来不可思议的话。
“是一伙儿的。”
说完林沐枫又抬头看了壮汉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但很可惜没有，壮汉依旧是那副笑容。
“那个名叫姚天麟的乘警是黑衣男或者赵成林杀的，用了毒，是氰化物。”
“这种东西怎么过的安检？”
“你带过来的，应该是借口任务需要。”
“我从上车到案发可一直在房间里房间，过道的摄像头是没拍到我出来的。”
林沐枫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冲突。”
“什么？”
“你上车时和一个清洁工发生了肢体冲突，车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算把东西给他了，但你能证明他是赵成林还是黑衣男其中一个吗？”
壮汉依旧笑着不咸不淡地反驳。
“我确实证明不了，但它能。”
说着林沐枫又掏出了一张白纸，上面贴满了大小不一定各种透明胶带，仔细看发现每一份胶带上都沾着指纹。
“这是我从你的箱子上取到的，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清洁工就是赵成林。”
“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从头包到尾的清洁工是赵成林的？”
壮汉没有反驳，反而好奇地询问道。
林沐枫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腕。
“可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戴手串了吧？”
“不需要了，只要他刚开始戴了就足够了，他是我同学的爸爸。”
壮汉闻言不再深究，算是认可了林沐枫的解释。林沐枫见他默认，便继续说道：
“你们杀死那个姚天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应该是用赵成林和死去的私生子当诱饵引蛇出洞。”
“可以说你们原本应该就是冲着姚国睿去的，让黑衣男劫持他读完罪行然后再放了他令其放松警惕，最后让赵成林一击必杀，再来个死无对证。”
“黑衣男是什么人我并不清楚，但他大概率应该也是你们体制内的，甚至可能就是你同事，不然他不能随便就将刀子带上车。”
林沐枫又深深看了一眼身前高大的男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们应该提前计划很久了，最起码三个月前就开始了。”
壮汉嘴角的弧度开始渐渐抹平，变得面无表情。可林沐枫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又讲出了自已三个月前的遭遇。
“三个月前，我曾经见过一次赵成林。那时他被一群混混围殴，最后被人用脚踩在地上，满脸血污，而指使者貌似……是他的女儿。”
“更重要的是，就是那个姚天麟带着那群混混欺压赵成林的。”
壮汉有些惊讶的张开嘴巴，眉头一紧，似乎并不知道这回事。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
长久的沉默，在这样一个黑夜里让人感到莫名心慌。
“你猜的七八成对了。”
壮汉打破了沉默，他侧过身，阴影笼罩住他的半个身体，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确实参与了这场血腥的杀戮。但，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要动手早动手了，况且这里也不是最佳的场所，你没机会处理干净第一现场。而且，你特意在乘务员面前提了这件事，不就是在给我做保证吗？”
林沐枫撇撇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冷。
“那老不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有余辜。小的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只是你们这样做终究还是没把法律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哈！”
壮汉突如其来的大笑让林沐枫猛地一惊。
“太像了。”
不等林沐枫责问，壮汉一副怀念的表情又搞的他一头雾水。
“你知道勇者斗恶龙的故事吗？”
“什么？”
“勇者一开始都是以大义为先，兢兢业业地为消灭恶龙做准备。那时候整个国家的人们都会全力支持他，维护他，崇拜他。”
“这和真相有什么关系吗？”
壮汉没有理会林沐枫的疑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恶龙死了，勇者没了利用价值，国王就不会继续善待他了。屠龙时他需要勇者的力量，可一旦恶龙死了，拥有屠灭恶龙力量的勇者就成了最大的恶龙。国王会怎么做？”
“找到新的勇士继续屠灭‘恶龙’？进入一个死循环？”
林沐枫没忍住还是陷入了故事之中。
“不，是欺骗勇者让自已认为自已成了恶龙，再利用他的善良让他自已杀了自已。”
“太荒谬了。”
“真相就是这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