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詹曼琳那条微博的福,今天拾遗香水不管是网络销量还是线下门店的销量都破了近一个月以来的新高,简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下午送走了殷延,客流量激增,门店人手不够,苏时意就又回到店里帮忙,又得找时间联系工厂那边紧急调货,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六点多,闻凝也抱着束花过来了,本来她是计划着等苏时意忙完一起去吃庆功宴,结果也被拉去临时上岗,帮着柜台员工一起打包香水。
一直忙到商场九点关门,今天的忙碌才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闭店之后,苏时意正要和闻凝一起去吃饭,出门就被商场经理拦住了去路。
以前苏时意和这个经理应酬过一次,想要把广告费用的价格谈下来一点,可这个经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半点口都不松。
没想到今天,商场的总经理倒是点头哈腰的,态度异常殷勤得都有些不正常。
“苏总,今天广告屏的事确实是我们商场这边的工作失误,不应该临时毁约,您放心,违约金我们一定会按照合同要求赔付,并且拾遗香水未来一个月的广告费用我们全部免费,就当是我们道歉给您的诚意,以后类似这样的情况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话听得苏时意倒是愣了愣。
这态度转弯的会不会有点太快了?上午还临时变卦撤掉她的广告,这会儿又来跟她卑躬屈膝地认错。
一个月的广告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这是赚了。
见他们态度这么卑躬屈膝的,苏时意心里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语气淡淡的,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就先这样吧。”
经理闻言,又是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一路殷勤地把苏时意送到停车场。
出了商场,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砸进路边的水洼里,荡起圈圈波纹,雨水混着泥泞草木的味道灌进鼻腔。
有闻凝开车,两个人去了城南一家有名的蟹粉面馆。
热腾腾的蟹粉捞面和生煎包上了桌,瞬间勾起了苏时意的食欲。
闻凝也没什么大小姐架子,两个人都饿坏了,没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地消灭掉一整笼生煎包。
面很快也上来了,闻凝一边往碗里倒醋,随口提起:“我说今天那个商场经理,够狗腿的啊。我记得上次见这人还挺狗眼看人低的,今天这个态度还挺稀奇。”
提起这茬,苏时意也觉得不对劲,沉吟片刻后,脑子里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该不会跟殷延有关系吧?
她戳了戳碗里的面,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不太像是殷延这么刻薄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可思来想去,好像也没别的可能的人了。
想起什么,苏时意猛地撂下筷子,神情都透着绝望:“完了!”
她答应了殷延今晚要去他家拿东西来着。
下午忙得不行,搞得她直接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她居然放了殷延鸽子。
闻凝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醋差点没倒进去半瓶。
她看着苏时意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什么事儿啊,把你着急成这样”
苏时意言简意赅地跟闻凝解释了一遍,就听见闻凝猛然拔高音量。
“他半夜让你去他家?!”
闻凝没控制好音量,引得隔壁桌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那个沈宜宁呢?他脚踏两条船?”
苏时意摇了摇头,“没什么关系,就只是同一所学校的而已。”
闻凝呸了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今天特意帮你探到的消息,沈宜宁也是美国长大的,沈家又和白家走的很近。白家你记得吧,白煦,就是把殷延抚养长大的人,她最近好像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让殷延和沈宜宁订婚,听说这几天还因为这事儿要回国”
听到白煦这个名字,苏时意的瞳孔轻微收缩了下。
她垂下睫,敛去眼底那抹情绪,半开玩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她不会让白煦如愿的。
沉吟片刻,苏时意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殷延的号码。
电话里嘟嘟响了几声后,没一会儿竟然就接通了。
对面没传来声音,苏时意只好试探性地开口:“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呀?”
静默半瞬,男人的声线凉飕飕的,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说呢。”
完了完了完了。
不会真等她到现在吧?
苏时意尴尬地轻咳两声,只能先随便找个借口解释:“我在公司加班呢,刚刚才忙完”
就在她话还没说完时,就被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打断。
“老板,来两碗蟹粉捞面!不要香菜葱花!”
“”
电话里瞬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没想到这么快,撒的谎就被拆穿了,苏时意简直尴尬到头皮都在发麻。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殷延轻哂一声,语调透着讥诮。
“你改行去卖蟹粉捞面了?”
“”
大概是放了鸽子之后有点心虚,苏时意讪笑一声,有些讨好地问他:“你饿了吗?要不要我过去的时候帮你带一份夜宵?”
殷延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哑,丢下一句随便就挂了电话。
书房里,许恒瑞站在对面,把殷延刚刚签好的文件塞进公文包。
收好文件,许恒瑞却没急走。
殷延揉了揉眉骨,“还有事?”
犹豫片刻,许恒瑞欲言又止:“是,白夫人昨天又打电话来了。”
殷延眉眼间的神色骤然冷下来,周身气息凛寒。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次又要了多少。”
“三千万。”
这个数字,许恒瑞说出来都觉得太过狮子大开口。
白家夫妇,果真是为了将人当成了赚钱机器,这些年才会不停要钱。
数额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敢开口。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没过片刻,桌上的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殷延眼眸微沉,接起电话。
白煦的声音随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
她的语气听起来和蔼又自然,“阿延,小姨最近听说你忙,就一直没给你打电话,你姨父他也”
殷延冷声打断她的话:“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明天会有人打过去。”
没料到他如此直白,白煦僵硬地顿了一下,语气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依然惺惺作态地继续道:“好。知道你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忙也要记得照顾好身体,小姨是三天后的飞机到江城,去参加朋友的一个投资酒会,那我们到时候再见。”
挂掉电话,殷延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打着亲人的名号,时不时奉上虚伪的关心,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狮子大开口。
所谓感情,不过都只是裹在利益外的糖衣炮弹。
这个世界一向如此,冷漠,现实,只有永恒的利益。
殷延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被落在桌角的香薰蜡烛吸引过去。
房间冷清死寂,只有蜡烛燃着,烛火摇曳,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与暖意。
微弱的火苗映在他眼底,殷延的目光忽地微闪了下。
*
与此同时,苏时意不敢耽搁了,只能连连给闻凝赔罪,又承诺了下一顿大餐请客,这才被放走。
匆匆打包好面,她就按照手机发来的地址打车去了殷延家里。
路上,她看见路边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心念微动,让司机停了下车。
很快,出租车就到了目的地,是北城市中心顶级的楼盘阙云苑,寸土寸金。
普通人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一间厕所的程度。
苏时意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公寓楼,心里忍不住唏嘘。
殷延的家在顶层,她收了伞,进到电梯里,输入刚才许恒瑞发给她的密码。
很快,电梯升到最顶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苏时意猛地怔了一下。
她把手里的伞放到一旁,视线缓缓扫过眼前的一切。
只有黑白灰三色的色调,虽说这种冷淡风的装修并不少见,可毕竟是住处,总会有些什么别的颜色或绿植稍稍点缀。
走进房子的这一瞬,让苏时意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殷延的世界。
没有任何生机和色彩,只有数不尽的灰暗,死气沉沉。
而她的闯入,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唯一一抹亮色。
就在苏时意刚打量完客厅环境,刚想转身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窸窣声响,紧接着一团暗影措不及防地冲了过来。
那团不明物体扑到她身上,把苏时意吓了一跳。
她低头定睛一看,居然是只金毛!
毛发柔顺光亮,仿佛每一根都精致打理过,一看就是主人长期精心照料的结果,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虽然体型庞大,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害怕。
苏时意一直很想养只大型犬做宠物,尤其是金毛,总让人格外有安全感,从小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这个念头便只好作罢。
后来长大了,她又整天忙于工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有精力去照顾一只宠物,这个心愿就这样被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十一。”
这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苏时意猛然怔了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循声回头,便看见殷延正抱臂倚靠在墙边,姿态慵懒闲散,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