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事如鲠在喉,让苏时意直接拒绝了殷延准备的私人飞机,第二天自己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直飞美国。
头等舱座椅舒适,飞机十几个小时,苏时意便打算一觉睡过去,强迫自己别再控制不住地纠结初不初恋的事。
她轻叹一口气,想在包里翻一个蒸汽眼罩出来带,手伸进去包里一摸,却忽然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将那样东西掏出来。
掌心摊开一看,是那颗钻石纽扣。
应该是因为下午十一把柜子上的弄撒了,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盒子里掉出来,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注意,顺手就一起放进了包里。
飞机座位顶部的一束暗光打下来,让那枚被擦拭得光洁的纽扣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苏时意的指尖微微摩挲过纽扣表面,心念微动。
只是那时候还太小了,她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就像是流星划过天空,非常短暂的一瞬,就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乃至到现在,即便让苏时意努力回想,她也难以搜寻到太多记忆。
唯一留下的痕迹,大概就是她手里这样东西。
苏时意微微垂下眼,最后将那枚纽扣妥善地放回包的夹层里。
她拉上眼罩,调低了座椅靠背,困意便阵阵袭来。
这一觉,苏时意睡得很沉。
整个梦境像是零散的碎片拼凑而来的,时断时续。
大概是因为那颗钻石纽扣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她的包里,勾起了苏时意尘封已久的回忆,让她又梦见了小时候的那个人。
这一场梦,让苏时意想起了很多儿时被遗忘了的细节。
那时候的苏时意刚被亲戚送到福利院里,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小乞丐,福利院后那片荒废已久的水库,是身体里那个孤独灵魂的栖息地。
可那天,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入侵者。
她又回到了那片隐秘的水库里,看见那块巨石旁躺着的,不知生死的那个男孩。
他的眼睛上依旧蒙着白布,面容在一团云雾里朦胧不清,始终看不真切。
那年是深秋,梦里的风也一样萧瑟。
她一个人努力带着笑脸,在这个城市中踽踽独行时,忽然发现了一个似乎比她还要可怜的人。
于是,两个孩子在钢筋水泥的冰冷城市里,一步一步地走。
他在商场门口举办的速算活动上,轻松就赢得了一等奖,看得苏时意目瞪口呆。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同龄人产生出一种崇拜感。
梦里,他站在楼宇的缝隙之中,斜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眼前的白布上,露出的半张脸的线条精致漂亮。
苏时意想,她得把这个小瞎子平安地送到警察局去。
不然这么聪明的脑子,多可惜呀。
她兴致勃勃地问他:“喂,你这么厉害,以后应该能赚很多钱吧?”
他的表情很淡,一副少年老成的气息,说出来的话也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那时候的苏时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钱怎么会容易得到呢?
如果那么容易的话,为什么孟锦书会差点被医院赶出病房,为什么她会被亲戚避而远之,送到福利院里,为什么她拿不出医药费。
苏时意小时候的愿望有很多,都很幼稚,而且大多数都能依靠着金钱完成。
比如那个时候孟锦书不让她吃冰淇淋,她就想每天都能吃到一盒草莓冰淇淋。
小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养狗,她就很想养一只狗,最好是一只大狗,这样就能在他们家守门,省得总有喝醉了的男人半夜来敲他们家的门。
她还说想要一个庄园,里面种满了各种珍稀花草,时刻都能采来新鲜的材料调香。
等等。
像是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苏时意的瞳孔陡然收缩。
那个猜测细想起来太过不切实际,太过巧合,以至于让人实在难以相信。
就在这时,手机一阵阵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试图帮她印证着某种猜想。
连续几条微信,都是闻凝发来的。
闻凝根本顾不上打字,直接发来了大段大段的语音。
“听我哥他们说,当时殷总是自己从绑架犯手里逃出来的,是有人把他救了,送到了警察局。当时殷总的眼睛伤得很严重,失明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才治好,治好了之后色盲才成了后遗症的,好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找一个人。至于后来殷总去了美国,就再也没跟哪个女人走得近过了”
说到最后,闻凝大胆猜测道:“所以你说的那个什么初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小时候救了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