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加了披风和常伯匆匆牵乌骓出门。时间紧迫, 再懒得顾什么主仆身份,崔茂怀要常伯和他骑马同行。常伯略犹豫随即道:
“那公子坐在小人身后吧, 冬日风寒,小人在前面也好挡着些。”
崔茂怀听了, 便又从马上下来, 任常妈妈重新给他裹了披风, 言说让他只管去, 吩咐的事她一定都安排办好,这才扶着他坐到常伯身后。
乌骓撒蹄而去。常伯的马术显然也很不错, 一下午,崔茂怀接连去了好几个里坊, 拜访了重阳当日到铺子来领糕或是家人帮着带领糕点的老人。
他们听了崔茂怀的提议,有的欣然同意,有的也有些迟疑。崔茂怀本着自愿原则, 并没有说的太多。等踏着闭坊鼓匆忙和常伯回到家, 崔茂怀用冰凉的手捧着热汤碗, 略担心的问道:
“常伯,我这办法确定不会对这些老人家有碍?”
“公子放心吧。就是再找事也不会波及他们的。”常伯说了,又给崔茂怀大致分析一翻,崔茂怀这才放心下来。
第二日,崔茂怀依旧是开坊就出门, 一直到天黑闭坊才回来。家里铺子的生意照旧做, 街坊邻里却见常妈妈带着几人往西市订了最好的细绢, 又采买了不少蜜饯、干果。有老顾客还笑问“香飘十里这是又要出新品啦?”
“算是呢……”常妈妈笑回。
到晚上崔茂怀泡了热水澡钻被窝。常妈妈过来说, 中午卢九郎来买酒还问起他,听说他不在还挺失望。让常妈妈带话给他:“这么冷的天乱跑什么,崔小怀你在家温一壶酒等他来了共饮一杯不好么!”
“哼,他还好意思说我?风寒刚愈就又要喝酒逛青楼的,他那崴了的脚还没好吧?”崔茂怀撇嘴。
“没呢。”常妈妈也笑,“今儿个过来就在新打的牛车上喊人,车都没下。”
“……”
对于凤凰蛋,崔茂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天天坐着他那辆破车压迫着老牛驮他四处乱逛,这不,之前一日老牛也不知怎地突然拉着车冲进了澄湖里。幸而路人纷纷帮忙,才把醉醺醺的他拉了上来,谁知卢九郎被救上岸一不是道谢二不是自己赶紧去看大夫。
而是坐在湖岸一面哭才了几口的酒,一面请求路人中水性好的先帮他把牛拖出来。
“我的酒啊……我那能识图的老牛呵……”
那牛也是命大,身上套着车掉进水里淹了半天,被人割断绳索,自己还游了上来。路人见这起交通事故人也好牛也好总算都没事,便纷纷劝卢九郎赶快去看大夫,九月下旬的湖水,也冷的很了,小心着了风寒。
卢九郎也见牛没事,郑重的跟大家道谢后,居然又骑到老牛背上,然后就一味的悼念他的酒,也没去药铺医馆,而是往崔茂怀家再、来、买、酒、了!!!
崔茂怀至今难忘卢九郎落汤鸡似的出现在他家铺子门口的样子,最后还是崔茂怀借了他换洗衣物,又请了隔壁药铺的掌柜看诊抓药,夜里高烧也是崔二拿着他家的高度酒帮着擦身退热的……
第二天卢九郎醒了听闻此事还颇觉风雅,竟是拒绝擦洗自言‘体有酒香’又骑着牛高高兴兴摇摇晃晃去了平乐坊。然后刚到老牛帮他选的楼馆,就掉下牛背摔了个四脚朝天。
身上的青紫破皮的地方不必说,右脚崴的尤其厉害。
介于此,一向自诩魏晋风流客,独身来往惯了的卢九郎终是没能赶走家里一直外派在盛安城,任由他作妖、不作死就不敢出现的仆人。
“他家居然一直有人在盛安城,还由着他这么胡作非为,夜宿青楼有家不归?!”
崔茂怀刚听说时惊的嘴巴能塞鸡蛋,无疑再次刷新了他对“宠爱纵容”的认知。与凤凰蛋想比,他爷爷前世什么时候疼爱过他?!
好想带凤凰蛋给爷爷当参照表啊……
想当年第一次被朋友带去会所玩点激-情的,刚玩闹到主菜出来,他爷爷居然一脸黑沉的出现在主菜身后!那画面……
都不知道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凤凰蛋来时身边有人吧?”崔茂怀顺口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