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三人连同身后跟着的仆妇一起转头,神色各异的望向院内。
崔茂琛的声音但凡是这家里的无人不熟。然小公子这话里的须金勒, 二哥……二哥想来是那位怀公子, 今儿个祭祖, 他本就是要过来的,这是已经到了。
须金勒么, 这是谁, 这家里人同样没人不知道。只是那位在府里从来是见头不见尾的,便是在家也都在长公主所居的东面,何时肯往西面踏半步?
更不必说这吼叫里信息着实太多,怀公子是土匪?!小公子本要须金勒跟他一起斗怀公子?不想须金勒竟私通土匪,依律杀头?!
一溜儿的仆妇个个脑子转的飞快, 但仍是蒙圈状。
不灵光的已经想到家里出了土匪,小金公子还伙同他二叔一起入匪,这可不光是私通土匪砍头的罪, 而是要带累一大家子的!啧啧,大过年的可怎么好……
灵光些的心下惊骇过后,跟着就慢慢意识到, 这么严重的事小公子如何喊这般大声?且听着话里丝毫不带惊惧, 反倒娇嗔埋怨居多?
只若是假的, 大年下好端端喊这话做什么?
心中疑虑不由更大……
下人且能想这么多, 前头的几位主子自然也各有各的猜测想法。众人脑子里想, 心里跟着各种情绪翻涌, 转的虽多, 但实则都是转瞬之念。
当头的长公主从头到尾别说面上有何表情变化, 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崔茂睿在听到须金勒的名字时猛然偏头,之后同样再无表情。便是听到土匪砍头,也只是目光深了几分。
倒是跟在母子俩身后的何宛中,虽强自忍耐,但自听到须金勒的名字,眼睛就不由张大望去。再听什么土匪,谁斗谁,私-通砍头,几乎每个字眼都能她面上的表情变幻一分。听到最后,已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被长公主一个眼神镇压。
“你既挂念嘉哥儿,便自去吧。”
长公主跟着淡淡一句话,也不理会何宛中张口想要说什么,甚至没叫崔茂睿,自顾自便让侍女扶着,进了院子。扬声道:
“琛儿,大年下你胡诌的什么?”
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却一句话将屋里玩得正欢的三人同时惊起。
崔茂怀这会儿正被崔茂琛扯过须金勒衣服后返身一下子扑倒,也是三人正在扑打,竟没有听到长公主对何宛中说话。骤然听到长公主的声音,崔茂琛和须金勒或还能在榻上赖着坐着,崔茂怀却是不好这个样子,忙要起身相迎,就见一身华服礼衣、头上坠满钗钿的长公主已经进来了。屋里廊下伺候的仆人皆跪伏在地。
“母亲——”
崔茂怀急急下榻,只来得及略整了整衣服,便向长公主行礼。在他之后,崔茂琛坐在榻上也喊了句母亲。一旁的须金勒倒是也站了起来,在崔茂怀和崔茂琛喊完人,才垂着头声音不大的喊了声祖母,手里一直揉转着几张牌。
“怀儿来了,这是在玩什么?”
长公主说话间,人已走到榻前坐下,看过案上散乱的牌,旋即笑道,“之前没见过这样的,想来是怀儿带来的新游戏。”
“……”
崔茂怀还在想该回答是,还是该解释玩法是他带的,牌却是在这让人趁早做的。榻上的崔茂琛已兴致勃勃的带他解释:
“这是二哥教的新玩法,可有意思啦!就是须金勒尽帮着二哥,该和我一起斗二哥的时候,他还帮着土匪二哥……”
“茂琛!”
崔茂琛正说的起兴,就听门外一声怒喝,崔茂睿声音低沉威严,“真是惯的你越来越不像话,什么土匪,砍头,这是能乱说的,一家人你想斗谁!”
崔茂睿也是朝贺礼服,宽袍大袖的走进来,虽然斥责的是崔茂琛,但崔茂怀注意到,这人进门扫到须金勒后,视线足足在须金勒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方又转到已经躲到长公主身后的崔茂琛。
然崔茂琛虽躲闪有些畏惧崔茂睿这个大哥,但看样子也不是纯粹惧怕。人跪坐在长公主身后,小脑袋露出来,小小声道:
“才不是大哥想的那样,我们这儿玩游戏呢,玩的就是斗土匪……”
崔茂怀站在一侧,眼看崔茂睿听到斗土匪又皱眉想说什么,想到游戏到底是他带着玩的,便忙站前一步行礼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