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光总是格外漫长。日影在初春时间清隽而暄暖,缓缓打窗外移过胜似闲庭信步。
陛下始终端坐在上位,一如既往叫人看不清神情。萧贵妃倚得稳稳当当,时不时端起茶杯,显得格外悠然自得。
唯一慌乱的是秦妃,她站在下方站坐皆不是,一会儿瞅瞅萧贵妃,一会儿抬眼偷偷瞟向陛下。大抵是觉得自己小动作太多不正常,忙低头沉下起来,摆出一副异常沉笃的模样。
太医院的东西好说,草药之流,既能救人又能杀人,向来是管得严格,进出太医院和宫城皆受严格管控。没想到真叫人查出了蛛丝马迹——
秦妃这些日子心神不宁,近三个月都在太医院开了灯芯草。
换个渠道都不知道,还走明面上太医院的账。这种宫斗,也太没意思了。
萧贵妃靠在椅背上,轻嗤了一声,琉璃般尖细的指甲一下一下磕在扶手上。
紧接着是长春宫传来的消息,说是在秦妃娘娘的寝殿里,发现了一本医书,应该是秦妃私习医术的明证。
行了。大功告成。
萧贵妃半躺着眯眼想。
根据惯例,接下来应该是秦妃跪在地上哭天抢地辩解这一切都是巧合,然后陛下再满不耐烦地给个罚俸或是禁足的处罚。她在宫里快十四年,相似的场景在宫里的每一个角落翻来覆去上演,闭着眼都能猜出结局。
索然无味。
她累了,也该功成身退跟李若昭有个交代。
事实上也确实如萧贵妃所想。当所有的证据摆在秦妃与陛下面前时,一脸慈眉善目的女人终于绷不住脸上沉笃的表情,号哭声不断,一声一声如枯树枝头乌鸦的呕哑嘲哳,撕扯着嗓子哭诉自己有多么无辜多么冤枉。
“不是的,陛下,这本书,是贤妃娘娘给臣妾的!”
宁妃苏芷兰?
一个消失在宫中几个月之久的名字再一次被提及,更何况事关宣王李世默,萧贵妃骤然睁开眼看向一步步爬向陛下的女人。
“陛下,是真的。既已至此,臣妾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臣妾这些年一直遭到太后与恭定皇后的打压,心生怨恨,便暗中向贤妃姐姐示好。贤妃姐姐待臣妾很好,还暗中拉扯臣妾一把。不然皇后薨逝,丽妃倒台,怎么唯有臣妾好端端地独活。”
秦妃一再叩首道。
“两年前,世诤身子骨抱恙,好多太医来看也不见好转,臣妾苦思不得,便向贤妃姐姐求助。她博览群书,将这书中的古方荐给臣妾,这书便在臣妾手中多年。贤妃姐姐临终前,曾嘱托臣妾,说……”
好家伙,还真讹上了苏芷兰。苏芷兰怎生的如此不开眼,偏偏找了这么个白眼狼。
萧贵妃放下茶盏一声脆响,“啪”的一下在秦妃耳旁一炸。
“话说一半不想说便吞回去,支支吾吾装腔作势给谁看?”
秦妃又抬眼偷偷瞟向陛下,得了陛下允准的暗示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她说,宣王殿下好事将近,趁着陛下认可众臣拥戴,要早做打算……”
编的话心虚,她怯怯地指了指那本搜到的医术。
“她还说,有什么方子,都写在书里了。”
呸!
苏芷兰要真这么狠心,还轮得上沈青绾秦忱之流在眼前蹦跶。
心中虽起起伏伏,脸上却惯常冷若冰霜。萧贵妃眸色一沉,背靠阳光,脸上阴影浓重。
“陛下,也容臣妾问秦妃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