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汐话说得太过简略,卓圭负责从旁解释。
“去年腊月,月姑娘发现杨大人、韩大人、裴大人宅邸周围,有些来路不明,疑似西突厥的奸细。于是和萧公子商量,在百花宴上,引御史大夫陈大人,来除掉这些敬王的耳目。
“但因为子衿的问题,也在突厥文上。所以计划变成了一箭双雕,借陈大人的手,顺便也敲打敲打她,看看她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陈大人刚到不久,子衿就自尽了。而且,不仅子衿自尽,就连她频繁去的那家茶庄,几乎就在当夜,也随之关门了。我后来托了点关系去查那家茶庄,似乎还是,冒名顶替的。”
隆平十二年正月十五那夜的事过于曲折离奇,前前后后出了不少意外。等到他们赶去看到子衿的时候,事情已然向着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细节方面若昭问,卓圭答,差不多理了个清楚。一言以蔽之——
一箭双雕,敲山震虎。
她从头到尾思考了整件事,包括月汐的计划,卓圭的处理。严格来说,都是理论上颇为上佳的权谋之策。而且敲山的力度,说到底,不算大,子衿甚至连陈瑜民的面都没见到。借用了唯一的关联突厥,借力打力。
说明了她本人颇为脆弱?
说明了月汐恰好击中了她最致命的软肋?
还是说明,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个小事?
子衿的死,把这件仅有蛛丝马迹的疑案,彻底翻上了水面,也彻底断绝了所有推进的可能。
还白白搭上了一条姑娘的人命。
若昭颇为头痛地揉揉眉心。
“后事料理了吗?”
“私下安葬了。”卓圭一迟疑,“但我们不知道她的亲属有谁?”
“私下?”
“是。”
和月汐寡言少语不同,卓圭的解释总是颇为耐心。
“关于是否公布子衿的死讯,我和月姑娘各执一词。月姑娘的意思是,秘不发丧,子衿和她背后的人断了联系,总有一些动静,月姑娘可从中再行观察。但我的意思是,张榜公布子衿姑娘病逝,明月楼闭楼悼念三日,再动用我的眼线,看看长安城有什么异常。”
卓圭再一滞,才道:
“明月楼行事之所以一切顺利,只因为长安各大势力在明,我们在暗。子衿之死事发,万一她背后的人,借用这件事,暗中捅明月楼的刀子,我们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只因为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们在暗,而我们在明。”
确实都有道理,若昭点头忖度。
“我看最后的结果,是没有发丧?”
“是。我最后考虑了月姑娘的提议。”卓圭冲月汐笑笑,“正月十五那夜发生的事情,已然对整个明月楼带来不少的冲击。这是她费心十年建立的明月楼,何必又因为子衿一事,再一次处于长安风月场舆论的中心呢?”
何止是考虑月姑娘的提议呢?更重要的是,明月楼是月汐的地盘,卓圭心知,出面干涉她的决定,不妥。
毕竟他说话做事,无一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