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晋王府回来没多久,平日里也不知道该准备一些什么。”若昭垂眸,目光落在紫檀桌案的盘盘碟碟上,“我一向手笨,早上出门前跟着阿澜姐学做了一份杏酪,用冰水浸了几个时辰,现在吃正好。”
粉青釉质的小碗,盛着乳白色浓稠的杏酪,月光初升,隐约可见的大粒饱满的裸麦。
李世默笑,“第一次?”
“是啊,”若昭仰头看着天边的月色,神思安宁而放松,“因为手笨这事儿,被萧家那两个家伙嘲笑了好多次。”
萧岚和萧岄?
那萧屹呢?他毕竟是你的夫君。
有些名字过于敏感,李世默下意识止住自己的想法。
端起那碗冰镇后的杏酪,有甜杏仁的蜜意和甘香。滑腻的浓汁入口,裸麦熬煮得很是软糯,黏黏地裹在白色的。又因浸了冰水的缘故,盛夏之际格外清爽。
一人吃着杏酪一人靠在椅背上,李世默抿了抿嘴,开了个头,“你今儿个去了晋王那边,什么情况?”
“不好说,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都不对劲。”若昭向着他微微偏了偏眸子,“但是具体晋王做了什么,背后又牵扯了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你先暂且放宽心吧,”借着月光,李世默看着她微凝的面容,“晋王再如何不对劲,他被禁足了十二年,他想要对朝堂上影响什么,并不容易。更何况——”
他顿了顿。或许是因为错觉,又或许是因为他本来说话就慢条斯理,停顿也变得不清晰。
“晋王曾经可在朝堂依靠的势力,是敏妃娘娘背后的薛家。如今薛家一朝倾覆,朝野剧变,不可同日而语。”
若昭不可思议地望向他的侧容,月下温凝如玉的人一手端着杏酪的姿势倒是始终不变。
“薛家”
她从未想过,这两个字,就这么平平淡淡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这是……真的放下了?
不对不对,她曾亲耳听到他对凌风说放下,自然是放下了。如今对薛家,不为情,只为义。
那她在窝心些什么呢?
空气安静的许久,李世默也偏头看她,“怎么了?”
“哦,没什么,”若昭迅速埋首,“晋王府上我觉着有问题的人,我暂且让血魂盯着了,等之后有进展再前去试探吧。”
太多线要盯着了,她闭上眼,确实疲惫。
闭眼也是一瞬的,想起了今日是他二十四岁生辰。若昭睁开眼,忙正襟危坐。
李世默看她好笑,又没敢笑出来,只是抿嘴,隐约有轻嗤的声音。
“我在想……”
他二十四岁了,又不再执念于薛家二小姐,就算曾经荒唐地动心于她,大概他现在也觉得荒唐可笑吧。他终有一天会娶妻生子,莺莺燕燕,子孙成群。
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