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干什么?不是时时刻刻躺在重华宫里高高挂起么?
陈太后狐疑地向窗外望去,一层纱纸相隔,看不清。
但来者着实又微妙。她面前正在处理的事或多或少与萧家有点关系,而来的萧贵妃,偏偏又是萧家的人。
陈太后拇指摩挲了一圈桌角,“请她进来。”
纱帘一转,香风袭来。不过不太准确,多半因萧贵妃不喜,没有香,只有风。永远霁蓝色的裙摆望之令人生寒,尤其在北风渐凛的冬月。
茶室一片狼藉视若无睹,萧贵妃对着斜倚翘足的陈太后一拜,面无表情却又规规矩矩,“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又向着满脸不太体面的若昭浅浅颔首,“长公主殿下。”
对萧家的人还是稍微客气点,陈太后勉强收起怒火,言辞淡淡,“萧贵妃此来,不知为何事?”
“所为她。”
萧贵妃扬眸示意手边的李若昭,整个人依旧冷冷淡淡,侧容如斧凿刀削,拉出一条精致的曲线。
“启禀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既然嫁到萧府,便是萧家的人。犯了什么事,合该有萧家人说话的一份子。后宫内闱,萧相大人不方便出面,由臣妾斗胆说上一句话,不过分吧?”
一口一个臣妾,疏离却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背靠高门,还有一个身居相位的兄长就是好。
卫皇后刚被琉璃扶起来,看着萧贵妃虽是跪着,却毫无跪着的卑下,不由眼热。
陈太后沉着眸子不说话,在面前一坐一跪的两人间来回打量。
不说话就当默认,不知道萧贵妃是不是这样想的。又或者说她压根没这么想,不过缓口气似的停顿一下,哪管太后的回应。
“长公主殿下毕竟皇室出身,有什么过错,罚个俸便算了事。嫁到萧家的儿媳被打成这样,只怕兄长也会问娘娘一个说法。兄长为人处世谨慎,唯恐是兰陵萧氏上下有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太后如此重责。”
声音冷,整个人也是冷的。强行被拉到萧家回忆中的若昭不由想起萧屹,那人也冷。萧贵妃是不管飞霜雨雪通通冻了进去的坚冰,萧屹就是从里到外冻得透亮,透亮到能看到太阳的光。
“萧贵妃误会了。”毕竟面对萧家的人,太后的言辞还是稍稍和缓了些,“长公主的事,和萧家无关。萧相国之股肱,从来没听说萧相有哪里做事不妥当的。萧贵妃此来,难道是萧相的意思?”
陈太后投鼠忌器,无非是太子与敬王正在胶着期,不想得罪还在中立观望的萧靖罢了。卫皇后袍袖的拳头攥紧,紧紧盯着萧贵妃,只怕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走,太后转过来便要骂她那个弟弟不中用了。
“兄长在此,只怕也会支持臣妾这么做。”萧贵妃跪在地上掀了掀眼皮,“照娘娘的说辞,看来是李家人的家事,也是否应该由陛下来决断?”
太后你一个陈家人,发话也不合适吧?
卫皇后在一旁听得心脏快要跳出来,这样的对话,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与太后之间,她也没见过发生在太后与哪个嫔妾之间。当年陈太后不娶萧家女子为二皇子正妻,难道是因为本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