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确定的。陛下要她回复的话是确定的,依她的谋划回答也是确定的。
没有疑议。
宁贤妃起身,先问沈青绾:“你说是你邀请的小语和嘉禾,本宫再问你一句,承认吗?”
沈青绾跪在她面前,安安静静得像了无生气。
“嫔妾都认。”
“不是的……”
李世语还在身后糯着嗓子极力争辩。
公孙嘉禾再拽她的裙摆,示意她快闭嘴。
“世语,嘉禾,”宁贤妃也同陛下一般对李世语的争辩置若罔闻,温和的眉眼间难得流露出后宫之主的凛冽。
“宛嫔说的可是实话?”
“实话实话。”
公孙嘉禾忙送不迭点头,笑得狗腿。一侧眸看见李世语还气鼓鼓地支棱着坐直,忙伸手直接把她按了下去。
“小语也说这是实话,”公孙嘉禾拼命冲李世语眨眼,“对不对?”
李世语埋着脑袋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对你个头啊。
“既然陛下授本宫协理后宫之责,这般忤逆之举本宫便要重重惩罚。宛嫔,”
宁贤妃看向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一身极浅的粉色朦胧而绰约。与两年前初见那个娇俏的小姑娘相比,面前的她依旧是小姑娘的模样,却早已褪尽一切明亮的色彩。
“你是主犯,罚俸一年暂且禁足反省,直到回到长安。至于回宫之后再领什么惩罚,容后再定。”
沈青绾还是毫无异象,跪在地上垂眸顺目满面恭顺。
“嫔妾知道了。”
宁贤妃点点头,又看向还在嘟嘟囔囔的李世语和费力按住小语的公孙嘉禾。
“世语、嘉禾,你们俩驾前失仪,也回去好好反省。两人各抄《女则》十遍,抄不完不准出来。”
诸事已了,陛下总算满意,宁贤妃也依着最初的计划迈出第一步。
一切顺利。
皇上,李世语同公孙嘉禾出去之后,沈青绾小小的院落中很快清净下来。北衙禁军在处理这种事上一向很迅速,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怀德就派了十几个侍卫将沈青绾的住所牢牢围住。
李世语先让公孙嘉禾带回去了,宁贤妃守在沈青绾的院门前料理后续的事宜。
为首的侍卫是个看上去颇为稳重可靠的年轻人,宁贤妃看似向内张望,实则凑近了轻声叮嘱道:
“份例一律不许减,谁都不许难为宛嫔娘娘。”
“谨遵娘娘之令。”
宁贤妃极目眺望,逐渐步入深秋,远山层林尽染,午后阳光破云而来,青天白云之下秋雁高飞,没入周遭群山连绵。
真是万物自由自在的好时节啊!她从袖口中摸出一包沉甸甸的银锞子,不动声色塞进那侍卫手中。
“她要是想出去逛逛,只要不被人发现,也都宽容些吧。”
外面料理得风风火火,屋中却一片死寂,就像李世语公孙嘉禾从未来过她这寒舍般。一如既往,周遭清简而阒寂,无人问津。
沈青绾还是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淡若无物的粉纱裙摆自然垂落,像落了一地凋零的花瓣。
她试图挣扎着站起来。跪太久,腿麻了,酥酥软软得就像千万根针来回扎过。她伸手,年纪轻轻便经络分明的手用力够到那张四方桌,尖锐的指甲快要掐进坚硬的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