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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小妹归来(1 / 2)


又是一年万物生长的季节,孤独,落败的小院人家背后的山坡上,绿草像地毯一样从山脚铺开,向着山顶延展而去。

阳光金亮亮地照暖着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照着追逐在麦场上的村狗们。

满山坡开着鲜艳的花儿,长着肥绿的野菜,羊儿咩咩地叫着上山开始一天的觅食。喜鹊绕着院里的老梨树叽唧喳喳地飞。

小姑娘在后坡的草地上挖野菜,唱着歌儿捕蝴蝶。她唱着“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

外面是阳光普照的人间,是繁忙而快乐的人间。

黑色的神龛里坐着枯萎的幽灵。

沉重的,昏闷的屋内,她偎在草堆上,像终年沉睡着一般,但是她的眼睛漆黑地睁大着,对着幽邃的黯洞,没有任何情绪。

她悄默地待着,待着,时常突兀地作出嘶嘶的笑声,那声音就像地狱深处传来一般,阴冷又空凉。

她像块腐肉,瘫在草堆里,像块石头沉在黑暗里。她不仅失去了灵魂,同时也失去了语言,失去了思维。

因为她沉在海底太久,她溺水太久,黑暗把她风干了。

没有人知道,山花被囚禁在牛棚里多少个年头了。只有那个善良的二姑来询问过几次,先是不准她探望,后来被告知山花逃跑了。不知去向。

如今每天给山花送饭的已经不是六妹妹了,六妹妹早已远嫁他乡。现在这家里当家的是少华,送饭的是少华媳妇。

这小院的老主人老了,病了,几乎残了,换了小主人来当家。

山花的父亲患了偏瘫,他如今整日躺在堂屋里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但是即便自已成了废人,他的性情却变得更加恶劣起来。他整日酗酒,喝得醉疯疯的,用他还能动的手乱摔乱砸,是凡他的手能够着的东西家具,他无不拿来宣泄心中的恶气的。

他天天诅咒他的女儿山花,每一次喝醉酒,就把山花的罪过一一细数一遍,然后加以最恶毒的诅咒。

倘若他不瘫痪,倘若他能动,他一定不仅仅是对他的女儿施以诅咒,而是一天打她无数遍了。

可惜他的任何诅咒对于失去灵魂女儿已经产生不了刺激和伤害了。

少华媳妇是山花的父亲瘫痪后才嫁进来的,近处的姑娘并不愿意嫁到少华家这样的人家来。都知道老黄这样的老公公实在难以对付,少华几乎也秉承了他父亲的很多性格脾气。

村里人都了解,在这样人家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谁又愿意让女儿来这样的人家受气呢?

虽然,外人都不知道,这院里还囚禁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儿,但是现在,老头又瘫痪了,瘫痪了还不消停,反而加倍的恶劣。

讨儿媳妇,谈何容易?

于是托了媒人远处去寻求一个儿媳妇,条件也不讲究,是个年轻姑娘就行,能干活,能操持家务,还能照顾瘫痪的老公公就算是完美的了。

于是,从外地寻来了一个年轻姑娘。应该说是花钱买来的,给了姑娘家几千块钱,姑娘家里很爽快地让他们把女儿领走了。没有举办任何婚礼仪式,让姑娘换上一身新衣服,就跟着媒人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来到这小山村。

姑娘的父母都是有智力障碍的人,家中又贫穷到一眼见底。姑娘虽比她父母的智力好多了,但是比起其他正常人还是不一样的,有很大的不足之处。

姑娘的不足之处,大概是正切合了这个家庭对儿媳妇的要求。无论干活,做家务,还是照顾瘫人,还有同样病殃殃的老婆婆,姑娘都是毫无怨言的。

她给关在牛棚里的山花送饭,她从来不会恶声恶气地,也不会露出嫌弃的神色来。相反,她的眼神里装着一些怜悯和不忍。但是她不被允许与山花交流只言片语,连多在牛棚里耽搁一会会也不行。她一直不知道这个被囚禁的,长相极好的女人是谁。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敢询问。

近乎呆滞的山花,看到这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有时候她的眼里也会聚起那么一丝焦点,不过是一闪而逝了。

这个媳妇好像是为这个家庭量身定制的一样,她与这个家庭的所有恶劣的氛围和冷漠的关系都能和谐共存。但是,少华对于这样的媳妇是千万个不满足的。

他甚至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从一开始,他就喊她憨婆娘,一点点的尊重也没有。但凡她的行动出现任何差池,他就对她非打即骂。像极了,他父母年轻时候的状态。

现在的牛棚已经不用上锁了。山花的脚被铁链牢牢锁住,跑是跑不了了。并且,现在人已经憨掉了。一个憨人怎么会逃跑呢?她连这样的意识也不会有了。

小妹父亲的葬礼一结束,小妹和安童就赶着回去落实他们的工作去了。他们的工作都落实在县城里。几个月后,他们又双双回到小山村来看望小妹的母亲。

小妹的母亲如今的光景也不太乐观。一个刚刚失去伴侣的老人,怎样能够好呢?又是那样和谐恩爱了一辈子的伴侣。

母亲总是心情郁闷,记忆力也大幅度地减退,老爱忘东忘西,眼泪也特别的多,莫名其妙的就抹起泪来。

小妹和安童商量着,等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就把母亲接到县城一起生活。

夜晚,小妹陪着母亲坐到半夜,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让她总是沉浸在对父亲的怀念中,她想要尽力地找别的话题来聊。

于是提到了山花。

提到山花,母亲的注意力果然转移过来了。她思索着,像是要努力记起什么事,嘴里喃喃道:

“山花……山花……山花究竟是跑掉了吗?”

“是的,跑掉了的,他们成功跑掉了。”小妹十分肯定地说。

“……嗯,难说……他们都说听到过她家屋里经常有哭声。我总不能相信山花跑掉的。跑了一次被捉回来,还能让她跑掉第二次?想想,你大舅是什么人?能让她再次逃出他的手掌心?”

小妹被母亲的话震惊着了。

“你说山花被捉回来过?什么时候?”

“捉回来了的,嫁给孙家又退回来了。那个夜里……那个夜里,我明明是听到了惨叫声,我断定是山花遭她父亲毒打了,我去看她,总也不让我进门……后来我再去,说是逃跑了,我就再也不去了。”

“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小妹不能平静了,叫她怎么平静?

她不曾知道的事情,山花被捉回来?捉回来后还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妹催迫着母亲回答她想要的答案。

“那年……年时是什么时候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我想想……我想大概得有十年了吧?我不能够清楚记起了……”母亲思索得很辛苦似的。

小妹是不能坐住了的,她起身说:

“我去他家找,一定撒谎了!被捉回来过,确实不能够轻易逃出大舅的魔爪去的。要么被关起来了,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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