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止步,游戏开始了,停不下来,只能一边打一边问,“有事?”
“南萍收到的那些照片是你寄的吗?”
“你猜。”
杜夫人拧眉,打开车门。
林诺没进去。
她脑子没坑,进去就羊入虎口了。
杜夫人冷冷的说道:“林老师,你和河集的那些事情,我想我们十三年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钱,你也收了。”
“哦。”
林诺继续操纵小人砍三头蛇。
杜夫人对林诺轻视的态度十分不满,她摘下墨镜,一双厉害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诺,“林老师,河集和南萍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不要做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更不要以为自己以前和河集有过一段就能再从杜家敲诈更多的钱。我想,你也不愿意失去现在的工作吧?”
威胁啊?
林诺挑眉,刚好这一关过了,她放下手机,看向坐在车内的女人。
岁月仿佛格外偏向这个女人似的,明明孙子都十三岁了,杜夫人却仿佛只有三十多岁。
林诺皱眉,忍不住问道:“杜夫人,你做的是拉皮吗?”
杜夫人表情一僵。
就连司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林诺打量着杜夫人的脸,“应该是做过拉皮除皱了,脸上还有很清晰的埋线,表情也很僵硬不自然,果然,虽然岁月不败美人,但是人老了就是老了,再多的医美也只是自欺欺人。”
“林老师。”
杜夫人的声音沉了几分,“不要在这里跟我岔开话题。”
“我没岔开呀。”
林诺笑盈盈的看着她,轻飘飘的语气仿佛一阵风,“杜夫人,我是在提醒你,你的钱再多留不住青春,买不来时光,钱呀,它不是无所不能的。哦,对了,你说顾河集啊,我没有回收垃圾的兴趣,太侮辱我的审美和品格了。”
说完,林诺挥挥手走了。
杜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林诺转身就把杜南萍儿子是常殊祯血脉的消息发给了常家。
给杜夫人找找事,让她忙一点,别没事总想在她这种只喜欢看热闹又不爱凑热闹的人面前耍威风。
工厂内,机器呜呜的转着,工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常厂长一个人绕着工厂走,慢慢的巡视。
其实说是巡视,实际上是回顾。
回顾这一生,他就只守好了这么一个小厂。
连自己儿子都没守住。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常殊祯,常厂长心头就是一阵悲伤。
他的儿子,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好。
他和夫人对他是溺爱了几分,但是也是一心希望这个儿子将来能够长大成才继承常家。
谁能想到,殊祯他最后居然会和杜家的人搞在一起,两个人还私奔。
最可恨的是,两个人私奔,同时出了车祸,凭什么死的是他们的儿子?
凭什么!
凭什么杜南萍就一点事都没有,最后还能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而他们的儿子却那么年轻就没有了生命?
杜家何其可恶!
常厂长一想到这些事情就恨得牙痒痒。
当初为了抢夺他们工厂的地,进行房地产开发,杜家派人到他们的工厂下药,致使无数喝了他们饮料的顾客上吐下泻,工厂被迫停业整顿,品牌名声也坏了。
然后又因为他们不肯低价卖地,故意派小混混深夜砸厂。
小混混倒是坐牢了,他们呢?
他们损失惨重啊。
他们常家小门小户小厂小品牌,比不得杜家家大业大,哪里能扛得住杜家这么折腾?
那时候是真的拼命了啊。
人都快被逼死了,他和夫人搬了椅子就坐在工厂里,从白天坐到黑夜,又从黑夜坐到天亮,两个人轮流黑白交替上班,手里拿着家伙什,带着工人们就差真的放汽油拼命了。
就这样,他们好不容易保住了工厂,带着这二十多个工人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虎口脱险,没想到自己儿子却被人偷了家,被杜南萍那个贱人给勾引走了。
最后两个人还私奔,在杜家的追逐中,一场车祸带走了他们年轻的儿子,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常厂长抽出一根烟,走到厂房外面抽。
他原来没有抽烟的癖好。
后来,杜家又是下药,又是让小混混到工厂偷砸抢烧。
他和夫人整日里担惊受怕,寝食难安,苦不堪言,焦躁不安之下,他开始借烟浇愁,后来抽得多了就戒不掉了。
常厂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空气中顿时烟雾缭绕。
老都老了,临退休了,儿子没了,就一个老厂子,也就一个老厂子了。
也不知道这个老厂子还能支撑多久。
常夫人过来送饭,一看到常厂长抽烟,忍不住念叨:“别抽了,医生都说你轻度肝硬化了,还要不要命了?”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常厂长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熄。
常夫人见状,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她拉着常厂长进屋吃饭,这时,负责接送订单的小李跑了进来,“厂长,有个新邮件,匿名的。”
“好好说,跑什么跑。”
常夫人将饭菜端出来,“这年头还有匿名的?不是说都实名制了吗?”
“所以才是高手啊。”
小李说道:“厂子,那邮件里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常厂长也没觉得会是什么重要的话,拿着筷子已经准备开动,随口问了一句。
小李急忙说道:“杜南萍的儿子杜俊休是常殊祯的骨血。”
小李的父亲老李是跟着常厂长和常夫人一路过来的。
当初保卫工厂,老李拿着钢筋就站常厂长和常夫人身边,三个人也算是共过患难了。
那时候小李跟着老妈在家里也是担惊受怕胆战心惊,妈妈抱着他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
后来厂子度过了难关,小李一毕业就被老李介绍进了工厂当业务员,一路坐到业务主管。
他这也算是看着工厂一步步如何艰难求生活到今天的。
自然也知道当初常殊祯和杜南萍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所以更知道这个消息对常厂长和常夫人的重要性。
常厂长和常夫人一听消息,当场傻眼了。
常厂长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乌青的嘴唇禁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小李:“邮件上说杜南萍的儿子杜俊休是常殊祯的骨血。”
“是真的吗?”
常夫人追问。
小李摇头,“邮件里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常夫人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杜南萍是在殊祯死后没多久就结婚了,而杜俊休是早产的,当时他们还去杜俊休的满月宴上闹了一场。
难道……
常夫人愕然看向常厂长,“我们去查一下。”
“怎么查?”
“管他呢,先查。”
常夫人立刻打电话托人找关系。
不论如何,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杜俊休真的是他们常家的骨血,那他们一定要为殊祯讨一个公道,让杜俊休认祖归宗。
几日后,常厂长终于找机会买通杜俊休的老师拿到了杜俊休的基因样本,做了亲子鉴定。
很快,结果出来了。
苍天保佑啊。
常厂长和常夫人激动的抱在一起,老泪纵横。
老天有眼,没有让他们常家断子绝孙,还给殊祯留下了一点骨血。
两个人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亲自鉴定报告和照片上的孩子。
这个就是他们的孙子,殊祯的儿子。
可是激动过后冷静下来才是真正的问题。
他们势单力弱要如何对抗强大的杜家,从杜家手里把孩子要回来呢?
……
周六下午,杜南萍从奢侈品店出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佣人手里提满了各种袋子。
她站在店门口安静的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突然一个女人冲了出来,在杜南萍面前跪下。
女人一头白发,穿着朴素,眼泪汪汪的哀求道:“杜小姐,求你了,把我的孙子还给我吧,殊祯……我们的儿子已经被你害死了,你不能连他最后的血脉都不还给我们啊。”
“什、什么?”
杜南萍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血脉?
殊祯。
常殊祯。
为什么又是这个名字?
常夫人抓着杜南萍哭,“杜小姐,我和我家老常就这一个儿子,他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了,我们两个人老了,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俊俊这一个血脉了,看在殊祯的面子上,看在他真心爱过你,为了和你摆脱杜家的围追堵截才会出车祸身亡的份上,我求你把他的儿子,我们的孙子还给我们吧。”
车祸……
杜南萍捂住了头。
又开始疼了。
那些模糊的记忆疯狂的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说的都和她记得的不一样。
到底为什么!
商业中心,来来往往的人无数,一个老人拉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哭。
纵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也会下意识的偏向于老人。
不少人拿出了手机。
有人忘记关闭闪光灯了,咔嚓一声。
杜南萍眼前白光闪过。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