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胜者的资格（1 / 1）
萧炎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斗篷人，看着他手中那株能决定自己老师命运的神药，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无尽渴望的复杂情绪，如翻腾的岩浆，在他心中疯狂地冲撞。
“想要……”
这两个字，几乎是出于本能，从他干裂的嘴唇中，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
“老师……”他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助的呼唤。
“别说话！”戒指中，药尘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惶，“小子，冷静！千万不要激怒他！此人的境界，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在他面前，我们连蝼蚁都算不上！”
药尘从未如此失态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甚至比当年他面对魂殿殿主时，还要恐怖百倍！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仿佛凡人，在仰望着一尊真正的，执掌生死的古神。
海波东看着萧炎那张充满了挣扎与渴望的脸，嘴角，在斗篷下，勾起一抹冰冷的、猫戏老鼠般的弧度。
“想要？”他平淡地反问，“这世间，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从我手中，拿走它？”
资格？
萧炎的心，猛地一沉。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
论实力，对方一根手指，就能将自己碾死千百遍。
论身份，对方是连丹塔三巨头都要恭敬以待的圣者，而自己，只是一个来自西北地域，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在这等存在面前，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底牌，都显得如此的可笑，如此的微不足道。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然而，一想到戒指中，老师那日渐虚弱的残魂，一想到复活老师的唯一希望就在眼前，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再次压过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对着海波东，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萧炎，自知实力低微，不敢奢求前辈的恩赐。”他的声音，因为伤势与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但此物，关系到晚辈恩师的性命！若前辈肯将此物赐予晚辈，从今往后，萧炎这条命，便是前辈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你的命？”
海波-东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
“你这条命，在我眼中，与这山谷中的一粒尘埃，有何区别？”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番话，如同一盆最刺骨的冰水，将萧炎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勇气，浇得干干净净。
他脸色煞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副从希望到绝望的模样，海波东似乎终于觉得，这场戏，有些无趣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星蕴轮回草，像是掂着一块无足轻重的石子。
“也罢。”他淡淡开口，“这东西，留在我手中，也无甚大用。送你，倒也无妨。”
萧炎的眼睛，猛地亮起！
“不过……”海波东话锋一转，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工具，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从不做好事。”
“想要得到神的‘恩赐’，你，就必须向神，证明你的价值。”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丹界的出口。
“去，拿下这次丹会的冠军。”
“冠军？！”
萧炎和药尘，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脑海中，同时轰然一震！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丹会冠军？！
这怎么可能？！
此次丹会，强者如云，妖孽辈出！丹塔自己培养的那几位亲传弟子，哪一个不是浸淫炼药术数十年的天才？更别提那些来自远古宗族，身怀异火，手握无数天材地宝的怪物！
以萧炎如今的实力与底蕴，能挤进前十，便已是邀天之幸！冠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前辈……这……”萧炎的声音，干涩无比，“晚辈……做不到……”
“做不到？”海波东的眼神，瞬间转冷。
“那就证明，你没有价值。”
“没有价值的东西，留着，也是碍眼。”
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
萧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说一个“不”字，下一刻，他就会和刚才那个魂殿强者一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我……我……”萧炎的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尊神明，逼到了悬崖的尽头。
向前一步，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登天之路。
后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无尽深渊。
他突然，对着萧炎，屈指一弹。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由纯粹灵魂力量构成的波纹，瞬间击中了萧炎的眉心！
萧炎只感觉自己的灵魂，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体内的天火三玄变秘法，竟不受控制地，瞬间崩溃！一股狂暴的能量反噬，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致！
“你……”萧炎骇然地看着他。
“你的天火三玄变，看似霸道，实则，漏洞百出。”海波东的声音，如同最严厉的导师，在点评着一件粗劣的作品。
“你只知强行催发异火之力，却不知，每一次催动，都在对你的经脉与灵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尤其是你灵魂与异火的连接点，早已因为过度使用，而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若非你老师的灵魂一直帮你镇压，不出三年，你，便会在这门秘法的反噬之下，自焚而亡。”
戒指中，药尘的心神，掀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的滔天巨浪！
因为海波东所说的，分毫不差！甚至，比他自己发现的，还要更早，还要更透彻！他一直以为那只是秘法的正常副作用，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致命的危机！
海波东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随手，将那株足以让整个大陆都为之疯狂的星蕴轮回草，像扔垃圾一般，扔到了萧炎的脚下。
“这东西，我先借给你。”
“丹会结束之时，我要看到，你站在那最高的领奖台上。”
“否则，我不仅会收回它，还会连同你老师的灵魂，一同……收走。”
“因为，我讨厌看一场，无趣的戏剧。”
说完，他不再多言。
他缓缓转过身，向着那堵封死了整个山谷的巨大冰墙，缓步走去。
在他身后，那堵由法则构成的、连斗尊都无法撼动的绝对壁垒，竟如同融化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散成了漫天的冰蓝色光点。
海波东的身影，就这么踏着那漫天的光点，一步一步，消失在了山谷的尽头。
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萧炎，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脚下那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神药，身体，却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的眼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得到神药的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神明扼住了命运咽喉的……无尽压力与恐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战，不再是为复仇而战。
他，成了那尊神明，棋盘之上，一枚身不由己，却又必须拼尽全力，去绽放光芒的……棋子。
冠军，不再是一个目标。
而是一道，他必须用生命，去完成的……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