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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伏在炕上抽抽噎噎,眼睛哭的红肿。
宝玉也在一旁哭着安慰:“你放心,我去找老太太,断不会让人撵你出去……”
贾政几句话已经把宝玉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回来跟袭人说了一下,袭人只当是自己也保不住了,一时哭的天昏地暗。
“你先回来。”
袭人终究是有脑子的,拉回宝玉道:“现在究竟怎样还未可知,你就冒冒失失找了老太太,岂不成了我挑事。”
“那……那该怎么办?”
袭人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道:“到底老爷是外面的,不一定理会内宅的事儿,你只是记着,万一我真出去了,千万记着我,过些日子就跟老太太,太太提一嘴……”
宝玉咬牙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袭人摇着头道:“发了狠也没用,你若是肯听我的一句劝,我保证无人来撵我们。”
宝玉听了十分激动道:“你说,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依你。!”
“头一件,你真爱读书也罢,假的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嘴里混批,凡读书上进的你就起个外号“碌蠹”怎能怨老爷不生气……”
宝玉笑道:“再不说了,那原是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如今在不敢说了……”
“再一件,去了学堂里念书多少不打紧,千万别跟那些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胡闹,惹怒了老爷,我们都得走……”
“再不会的!”
“最后,你若能静下心来好好读几天书,随便考个秀才什么回来,老太太,老爷,太太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撵人……”
“你说的是,明天开始我就……”
次日清晨。
宝玉早早地便起了床,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梳洗了,绑了几个大辫子,红绦住结,从上到下四五颗大珍珠,又有簪子别住。
行头昨日被贾政收走,只得又重新备了一身。
玉佩叮当,丝绦环绕,香袋摇曳,好一个风流俊俏的翩翩公子。
袭人细细叮嘱着送出了二门,一侧,李贵,王荣,伴鹤,锄药,扫红等八人早已备齐了车马,众人害怕贾政撞见,大气不敢出的从一侧小角门出了府,方才有说有笑起来。
一时来了族学。
宝玉下马,吩咐一众小厮在外面侯着,自己满心欢喜的进去了。
秦钟已经不能进府中了,自从去年学堂一别,二人再无相见,此刻触景生情,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宝二爷来了……”
“快请快请……”
宝玉笑着点头问好,仍旧归了自己座位。
“秦钟呢?最近常来不?”
一旁玉爱叹道:“自打二爷不来了,秦钟也不来了。”
宝玉一边往外拿着书道:“那他做什么去了?你们有没有信?”
“听说跟了柳湘莲去耍了。”香怜也来到了宝玉身边,笑道:“二爷这次回来可是不走了?咱们再把他找回来就是了。”
遥相当日,他们四人合称“族学四美”,每日一入学,四处各坐,八目勾留,遥以心照,何等风流?
宝玉奇道:“跟着柳兄?今年过年倒是没见到他,改日去他家找找也好。”
一会薛蟠也大咧咧的来了,见了宝玉早把以前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宝兄弟,一会中午锦香楼,冯紫英请酒,去不去?”
说着,径直走到玉爱身边。
宝玉眼睛一亮,笑道:“过了年咱们几个也没聚聚,冯大哥请酒那我必是要到场的……”
玉爱娇着声道:“薛大爷,宝二爷,也带着我们去见见世面呀。”
薛蟠嘿嘿一笑,上前搂住上下其手起来:“必是要带着你们俩去小兔儿的!”
“讨~厌,咱们是同窗!”
薛蟠一拍大脑袋:“哦,对对对,咱们去同房!”
“同~窗~”
“同床,我知道!”
正说着话,贾瑞昂首挺胸来到堂前,四下看了看,十分骄傲道:“我爷爷近日忙着考举人老爷,学堂暂交且由我管着……”
“哈哈哈,好好!”
薛蟠首先带头拍手叫起好来。
其余众人也大都兴奋起来。
贾瑞笑了笑,接着道:“府里的老爷们见咱们学里有几个着实不像话的,现在我点了名的,每人交二两保证银子过来,没有带的马上回去拿,否则就回去反省吧!”
“金豆子!”
“小六子……”
“王二……”
贾瑞随便挑了几个关系远的,平日里看着不顺眼的点了名,接着来到薛蟠身边笑道:“薛大爷,您看看这几个可合适?”
薛蟠摆摆手无所谓道:“中午我们几个要去锦香楼,请个假……”
贾瑞忙陪着笑道:“大爷这话说的,请什么假?去就是了,只是……嘿嘿,能不能也带上小弟去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