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门口的小丫头正要进屋回禀,却被徐衍止住了,小丫头望着高大俊朗的四老爷,不由悄悄红了脸。
万春见徐衍在庑廊下驻足,笑着问道:“四爷,您不进去?”
明锡堂坐着一屋子的大人,他们家四爷倒好,借着醉酒离了席,他自小就服侍四爷,还能不知道的,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四爷醉过。果然,离了大厅,四爷就立刻清醒了过来,连扶人都不用,好好地半点事儿没有。
四爷分明是想见夫人,他心里门儿清。
徐衍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找个婆子过来……就说天色不早了,黄大人打发人过来问黄夫人什么时候回府?”
黄大人明明还在前院喝酒,可没这样说。万春心中不由腹诽,还是老实的去前院找了个洒扫的婆子,没过一会,黄夫人就被徐大太太亲自送出了清心堂。
碧玉附耳和徐太夫人小声说了几句,徐太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老四啊……”她还从未见过四子这么维护过一个人,可见是打心眼里喜欢极了。
徐太夫人叫了长宜到跟前来,笑着道:“你不用在这里陪母亲了,先回去收拾收拾,见见猗园的丫头婆子,他们从前都是服侍过老四的,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有哪里缺的,找你二嫂就行,如今咱们府上是她管家。”
昨夜三更天才睡,认完亲笑得脸都要僵了,长宜早就疲累极了,可她初为人妇,婆婆没有发话,她也只能强打着精神陪着,生怕行差踏错,叫人看了笑话。
长宜应诺,徐二太太把她送出门外,亲热的道:“四叔以往嫌人多麻烦,把猗园的丫头婆子都遣了出去,母亲这回让我添人,我就挑了几个还算伶俐的丫头送了过去,若有哪里不妥当的,四弟妹直管找我就行。”
长宜都是把徐二太太当长辈看待的,突然两人做了妯娌,她倒有几分不习惯,笑了笑道:“二嫂挑中的丫头,自然个个都是好的。”
徐二太太微笑的望着长宜出了穿堂,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下去。
长宜从穿堂出来,从夹道过去,看到徐衍背着手站在竹林丛径中,她还以为眼花了,万春却已经拱手行了礼:“夫人。”
“四爷不是在前院待客吗”,长宜快走了几步,到了跟前问道:“怎么站在这里,也没进清心堂?”
徐衍见她脸蛋小巧精致,双眸清亮,笑道:“刚才回来,正好看到你从清心堂出来。”
这么说是在等她了。
长宜笑道:“我那些箱笼都还没有整理出来,母亲让我回来收拾东西,正好也见见咱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
“咱们院子……”徐衍突然停下,点了点头道:“是要见一见,等会子让姚嬷嬷把人都带过来给你请安。”
长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却听徐衍又道:“我听说你下午和黄夫人打马吊,输了不少银子?”
长宜想起这个就觉得肉痛,不过半下午的空,她输了二十多两银子,在傅家的时候她的月例银子不过八两,这一下三四个月的月例没了。
她统共也不过就两千两银子傍身,出嫁的时候父亲虽又给了她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但这是她压箱底的,徐府人多事多,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也不知她这些银子能不能撑上些时候。
徐衍看到她蹙眉,问道:“输了多少?”
长宜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嘴唇道:“二十三两。”她也就跟着祖母的时候看了几次牌,从来没有上手过,这已经是她很努力的打了。
她解释:“一开始的时候输的更多,差不多输了三十两,后来赢了六吊,又赚回来一些。”
徐衍轻轻‘嗯’了一声:“这点银子就值得你这样皱眉了。”他望着她,抬手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的手炙热滚烫,长宜愣了片刻,不太明白徐衍话中的意思,她道:“我下回还是找大太太要本《牌经》看看,不能总是给你丢人。”
徐衍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微弯,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道:“好,那我就等夫人给我挣面子了。”
长宜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垂眸看到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手指尖不由微颤。徐衍却丝毫不觉,拉着长宜进了猗园。
猗园共有五进,园子是按江南园林的风格建造的,随安堂前面是一片竹林,后面栽了两棵玉兰,不知是多少年前就移栽过来的,树干粗壮,竟要两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
随安堂是正房,五间四架,分为正堂、东西次间、东西稍间,一应紫檀木的槅扇隔开,窗棂上镶了明瓦,新房设在了东稍间。左边的耳房做了茶房,右边的耳房是徐衍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