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看到徐衍身上还穿着绯色的补子服,她都把他的衣服抓皱了。徐衍却不甚在意,和长宜说:“明日休沐,正好在家陪你一日。”他这些日子忙碌,都没好好陪过她了。
次日一早,徐衍和长宜一起去了清心堂给徐太夫人请安,徐太夫人也听说了傅老夫人病倒的事,问道:“你祖母可还好,可请了大夫过来看?”
长宜回道:“大伯父已经请了大夫过来,说没什么大事,开了两服药正在吃。”
徐太夫人点了点头,说:“人老了就容易经不住冷热,你也不必太担心,我那里还有一棵二十年的人参,等一会你拿了让人送过去。”
没过一会徐二太太带了夏若娴过来,黄夫人也来串门,清心堂就热闹起来,徐太夫人让在西次间开了牌桌,徐衍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和长宜耳语了两句就出去了。
这会子天还不太热,细蔑帘子还没有放下来,徐衍从清心堂出来去了傅府。小厮去书房传话,傅仲儒换了件衣服就急急忙忙过来了,徐衍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身上穿了一件细葛布直裰。
虽然没有穿绯色的官服,可坐在那里依然是不容忽视。走到庑廊下,傅仲儒挺了挺脊背,方才抬脚进了花厅。
徐衍看到傅仲儒进来就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
傅仲儒朝他点了点头,叫了丫头进来重新上茶。等傅仲儒坐下,徐衍才坐在了他的下首。
傅仲儒觉得徐衍对他还算恭敬,喝了一口茶才说:“我听长宜说你喜欢喝峨眉雪芽,府上没这个茶叶,倒要你将就了。”
傅仲儒说完话才觉得不对劲,他对自个的女婿说什么将就不将就的。
徐衍却笑了笑,“……小婿今日过来并不是品茶的,是有件事要和岳父相商。”他开门见山的说:“府上四姑娘的事岳父是怎么打算的?”
傅仲儒微愣,显然是没想到徐衍会如此问,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他也想过了,次女既然嫁去了赵王府,再去上门要人也没什么意义。
说到这个他就不由脸红,女儿是他教养出来的,却巴巴的跑到赵王府做妾,叹了一声才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傅家就当从没有这个女儿过,只是让她们姊妹们丢了脸。”
徐衍早料到傅仲儒会如此说,道:“此事岳父想息事宁人,保住傅家的脸面是不错,不过我倒父想不想认下这门亲?”
傅仲儒皱眉,踟蹰了片刻道:“行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望着徐衍似笑非笑的一张脸,不知为何他看了只觉得浑身发寒。
徐衍也不隐瞒他,何况他话不说通透一点他这位岳父都听不明白,“我听说薛坤要见你,岳父原本是打算要去见他的吧。”
傅仲儒心下一咯噔,昨天他在回来的路上是有个小厮拦住了他的马车,说薛坤要见他,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见此人。毕竟也算得上是他的小舅子,而且他也女儿的近况,在王府里过的好不好。
只是徐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傅仲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意。
徐衍看了他一眼,目光就有些冷了:“岳父是忘了从前薛坤谋划劫持长宜的事了?”他顿了一下道,“薛坤此人阴险毒辣,那日若不是我恰好在观音寺,只怕长宜就被薛坤劫持走了,您不会不知道被劫走的下场,他是想毁了长宜。”
傅仲儒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没有忘记这件事,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徐衍救了长女,长宜可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徐衍端起茶盏,拨了拨茶水上面的浮沫,继续说:“父女情深,岳父怜惜四姑娘乃父子天性,这些我本说不着什么,但此事涉及到长宜,我就不得不多说一句。”
他垂着眼喝茶,眼角眉梢全是冷意。
傅仲儒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我昨天说的话惹长宜伤心了,她回去是不是和你说了,她不想让我认这门亲是吗?”
徐衍抬头直视了傅仲儒一眼,眼眸微沉。
傅仲儒看着徐衍脸色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可他却偏生察觉出来一丝怒意。
须臾,徐衍缓缓的笑了一下,道:“长宜有孕在身,岳父还是多体谅她些……何况我这般护着她,也不是让人欺负了她去。”
徐衍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傅仲儒又怎会听不懂,徐衍这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他这些年是真的对不住长女,如果是长宜不想让他认,那他就不认了,他不能再伤长女的心。
他想了想道:“你回去和长宜说,这门亲事我不认,叫她不要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