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掖笑笑说:“鞑靼来犯,皇上派安远侯出征,我也要一同前往山西。”
前阵子长宜从徐大太太口中听说英国公上奏折请封次子顾平春为世子,对于这个嫡长子的外室之子,礼法上到底还是不能容下的。
长宜垂了垂眼睫,她觉得顾清掖有些奇怪,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两人根本算不得上认识,何况还是绑架她的人。
顾清掖见她没有说话,轻声问道:“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长宜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听他轻轻说:“……那日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被带到赵王府,可能就……你能原谅我吗?”
他在赵王府走动,当然知道薛坤和傅长宛要使什么样的卑鄙手段对付傅长宜,他一开始本来就是想救她,至于后来把她带到潘家胡同,他的确存了私心。
长宜不是笨人,若说在潘家胡同的那个小院里,那些锦衣卫为何那般对她好,一个被绑架过去的人,她又没什么用处,而且顾清掖还是赵王身边的人,却就那样放了她。
可凭着这些她又不敢确认,心想顾清掖劫持她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呢,她所不知道的。
长宜抿了下嘴唇,只是说:“顾大人,府上来了客人,我还要去见客,就先过去了。”
顾清掖也就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笑了笑。
走到清心堂前面的穿堂,长宜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手心里的伤已经结了疤,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吧。
槅扇开着,徐衍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的道袍,站在书案后面写字,他写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等搁下了笔,陈应这时候才道:“……顾清掖这些年跟在赵王手下做了不少的恶事,王府的管事欺压民田,出了事都是顾清掖一手摆平的。”
徐衍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脸色倒是淡淡的:“顾清掖是个聪明人,胆略上不输英国公,在北镇抚司这些年倒是埋没了他,此人在行军打仗上是一把好手,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陈应有些不解,疑惑的道:“那大人为何要向大同总兵王名甫举荐顾清掖,他若立下战功,难保不会与大人您作对。”
“做敌人没什么不好的。”徐衍望着窗外道:“你刚才不是说夫人在夹道碰到了顾清掖,都说了什么?”
陈应看了一眼徐衍,小心翼翼的回道:“也没说什么,就是问夫人的伤如何了,说了没两句夫人就去了清心堂,倒也没什么异样。”
徐衍敲了敲书案,闭眼沉思了片刻,叫了万春进来问道:“夫人从太夫人那里回来了吗?”
清心堂徐太夫人抱着天赐,正在和定国公夫人陆氏说话,天赐刚刚睡醒,这时候是最乖巧的时候,陆氏抱他他也不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人,把陆氏欢喜的不行,笑着和徐太夫人说:“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和你们家老四小时候几乎生的一模一样。”
徐太夫人对这个孙子也是喜欢的紧,不仅仅是多年来徐家没有再添男丁了,还是四子的长子,笑得合不拢嘴的:“……瑾哥儿的确是越长越像他父亲了。”
陆氏逗了一会天赐,长宜就接了过去,如今小天赐吃的越来越像个小团子,就是长宜有时候抱久了他也会觉得胳膊发酸。
小天赐看到母亲小身子就向母亲那儿倾斜,长宜接过他抱在怀中,让乳娘拿了七巧板给他玩。
坐在一旁的黄夫人笑着问道:“瑾哥儿得有八个月了吧?”
长宜点了点头。
黄夫人就笑道:“这还真是快,才一眨眼的空我们瑾哥儿都这么大了。”她拿了拨浪鼓逗天赐,悄声和长宜说话:“你肚子可又有动静了没?”
长宜闻言有些脸红,摇了摇头。那日赵太医来府上给她把脉,说她再有孕只怕有些难,还开了药方让她调理,吃了倒是有几个月了。
母亲的身子骨就是这样的,长宜听说后也不大强求,如今膝下有天赐就足够了,若是再真来一个,她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黄夫人也知道长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说道:“这倒也不是着急的事,你和徐四爷都还年轻,慢慢的来就是。”
徐大太太过来后清心堂就热闹了起来,黄夫人和她都是喜欢打马吊的,在东次间开了牌桌,一直到黄昏时分黄夫人才回去了。
长宜从清心堂回来,徐衍在暖阁里正在看书,看样子倒像是等了她许久似的。
徐衍见长宜进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在炕上一面喝茶一面听她说:“……那定国公都年过半百了,却是个风流的性子,前不久又在四条胡同养了个外室,陆氏是过来诉苦的,这外人都瞧着以为陆氏风风光光的,未出嫁前是安远侯的嫡长女,出嫁后又是国公夫人,实则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徐家与定国公府一直都有往来,徐衍早就对定国公的事迹有所耳闻,倒也不是多离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