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大汉其他地方太拉胯了。一个县里,识字的以及有一个熟练技能的人,占全县比重不到千分之一,再往上走,这个比例就更低了。
等待全禁退下,白珂一脸若有所思的敲打着身旁的几案,他回忆起了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珂儿,张角这个人,你一定要记住,他将在未来掀起一场大变,我白氏一定要早做打算,但是我们不要阻碍他,给他一些帮助吧,看一看,未来还有多远。
只有知道了路,我们才有信心走下啊。逆天而行,这是多么困难啊,但是我白氏又何尝不是逆天而行。”
在白珂的心里,一直有个不能让人知道的想法,那就是白氏太胖了,白国和无形的白王称号,直接就将白氏囚禁在了白地。
就如同一个轻盈的灵魂,被束缚在了臃肿的躯体上,白氏应该是缥缈的,是不可捉摸的,是天下的,他应该无处不在,而不是只被禁锢在河北一地。
白珂认为就算能够将白国内的数十万百姓保护起来,让他们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但是这能够持续多久呢?能够永远的持续下去吗?
他很清楚,这只是一场梦,一场白氏历代先祖为天下人营造的美梦,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破灭,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
因为天下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天下不靖,白国又何来的安宁。钦宁祖白礼说的对,汉白本是一体,或者说天下与白国息息相关。
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像刘氏一样,准许一个庞然大物蹲在一旁。总有霸道至极的人不愿意看到存在白氏这样一个,极具危险性的世家。
而且这种预感让白珂越来越强,这是智慧在向他预警。
在历史上也不是所有的君主都对白氏如刘氏一样百依百顺,周王室对白氏是警惕与压制的,秦王室是坚决消灭的,只有汉室与白氏是合作的。
谁又能保证下一个王朝也是汉室呢?
而且他已经看明白了,天下约定俗成的政治信誉正在破产,从王莽开始,君权与臣权之间已经没有了绝对的信任。
如今刘与白共天下的情况已经是白氏能够达到的顶点了。再往上,就将是那个九五之位。
可是白氏不愿意,即使是天下人都失信了,白氏也不能失信,这也是白氏的坚守,这也是白氏的特殊性。他相信,这些坚守一定是在未来有大用的。
他不认为自己比历代先祖更为聪明,既然祖先们都认同政治信誉的存在,以及它对那个未知的未来十分重要,那他就不准备去破坏它。
而且他有信心,能够在不破坏政治信誉的情况下,让白氏转变。
为了白氏的未来,他决心化国为家。虽然这个过程充斥着血腥和痛苦,但是不破不立。
有着玉圭的存在,他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当初以家立国是有多么艰难,白氏的先祖们可是奋了九代之烈。
牺牲了一个家主,数不尽的白氏子,才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成为卫国仅次于公室的政治家族,最后才得以封邦建国。
如今白国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诸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诸侯国能够存在如此之久,而且统治家族一直没有变过,只有白国。
到了如今,白国对于白氏的提升作用已经很低了,几近乎于无,再等下去,它对于白氏绝对会转变为弊大于利,任何事物都不能长久的兴盛,这是定律,如今它就如同套在白氏背上的沉重龟壳,让人难以前进。
正好,自己天生性情薄凉,对于良心拷问的承受度已经超过了历代祖先,这大概是祖先看到了白氏如今的情况,才有的自己吧。
至于将此事拿上族老会去讨论,怎么可能,他很清醒,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们,都不会同意他丢弃白国的疯狂决定,更别说那些公族子弟。
要是他稍微流露出一点放弃白国的举动,就连跟随白氏千年之久的苏原全三氏,也会背叛自己,重新扶上一个新白王。
到那时,白氏和白国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甚至于一直沦陷数百年之久。因此他要小心更小心。
此事只能他一个人知道,就算他寿命耗尽了,没有完成,这只能在死后,让下一代家主知道,这将会是白氏家主传承中,仅次于玉圭传承的隐秘。
也就是说,身为白氏家主,白王,想要亲自推翻白国,抛弃那些跟随他的老臣、旧族的这个疯狂的想法,在这世间,只能同时有一个人知道。
也只有白氏凭借着天赐玉圭,才能够这样做。随便换一个家族,要不就在一代人之内做完,要不就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
白珂自己做过估计,依照白国如今的体量,完成这个转变起码需要上百年的时间,而且他也不准备浪费,他要用这具无用的躯壳,送给将来想要侵入诸夏的异族一个大大的礼物。
正好,也完成了祖先们,建立白国的初衷,以及给历代白公、白王从来不在内战中全力出手,保存实力的一个交代。
大汉的世家门,有豢养死士的风气,蓄养数十年,只为出手的那一瞬间。而整个白国,数十万百姓,又何尝不是白氏豢养的死士呢?
只是,有人是为了自己,有人是为了诸夏。
在白珂眼里,整个白国就如同一把邪刀,此刀不出则已,一出,必见血,不见血不归,而且妨主。至于这个执刀者,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十分合适人。
正好,张角就要搞事了,他准备再看看,未来的那个太平盛世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来。如此,也能让他较为清晰的规划以后的道路,决定何时挥出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