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大行皇帝李治下葬光陵,一路上李贤左右的羽林军、千牛卫极其紧张,深怕从哪冒出来一股“贼人”,强行杀驾。
但或许是看见李贤防备太重,送葬路上和回来的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李贤准备返回紫薇宫,择日返京时,武则天派人来邀请李贤,入洛阳宫赴宴。
“陛下,万万不可前去,如今洛阳就如同狼巢虎穴,完全掌控在天后之后,龙体为重啊。”
“是啊,陛下,天后权欲之心昭然若揭,天皇在世时尚且不能压制,如今天皇崩逝,天后便再也没有了顾忌,陛下乃国家,国体为重。”
看着左右近臣急切的劝说自己,李贤也显得犹犹豫豫。
他看着随侍左右的左仆射白望宗,询问道:“左仆射认为朕该去吗?”
思考片刻,白望宗叹息道:
“臣实在不愿意让陛下前去赴险,然而天后终究是陛下的母亲,自古母有召儿怎能不从,若这件事宣扬出去,于陛下声名大害。”
“左仆射不能这么想,一些小小的名声,怎能与陛下龙体相比,损害也就损害了,只要陛下还在,等到陛下回到了长安,只需要一纸诏令,便可将天后党羽尽数剪除。”
一旁的中书侍郎李峤万分不认同白望宗的话,劝李贤以国家为重。
李贤挣扎半天,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声名,向白望宗问道:“可有两全之策?”
“有。”
“计将安出。”
“陛下毕竟是陛下,您的命令优先于一切,可以即刻让羽林卫接管洛阳的城防,但洛阳宫内都是天后的人,即使这样,您还是有一定的危险。”
“不过依照臣所见,天后未必敢在洛阳宫内对您动手,一旦动手失败,她就没有一点退路了。”
听到白望宗的分析,李贤心中放松了几许,下令道:“摆驾洛阳宫,命羽林卫接管洛阳城防,千牛卫随朕入洛阳宫。”
因为这次是来送葬的,所以李贤身边的护卫力量并不是很多,除了左羽林卫三千人,便是五百千牛卫,都是经过遴选的宗亲、贵族、忠臣后裔,对皇帝绝对的忠诚。
洛阳宫,宴会设在主殿,邀请有在洛阳居住的诸多达官显贵,以女子居多。
李贤与武则天高坐,没有上下之分。
“母后,父皇新逝,您就这样大宴宾客,恐怕不好吧。”李贤看着场内的热烈,皱着眉如此说道。
武则天无所谓回应道:“哀家为你父皇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这个皇位又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哀家与你父皇并没有尊卑之分,又何来需要守孝一说,国家的大丧,还管不到哀家的头上。”
“你若是害怕天下的非议,就自己离去吧。”
若是就被武则天这样一激,转身就走,不管如何,在场的这些人肯定就会出去宣扬李贤没有天子之姿。
如此一来,天下因为李治的强势,蛰伏起来的野心家们一定会闻着味赶上来,用尽各种手段,谋夺自己的位置。
看着沉默不语的李贤,武则天瞥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场中翩翩起舞的舞女,说道:
“当年,哀家也如同她们一样,天下的男人都为之倾倒,包括李厥。”
“也正是因为哀家为先皇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些年来他才纵许哀家组建自己的势力,也才有了今日的洛阳。”
“难道母后要摊牌了?”李贤如是想到,心中愈加紧张,示意一旁的千牛卫将军随时准备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