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炼油厂帮工的事情，付敏本想着瞒着家里，可好死不死的，林老头塞了一袋酥饼让他带了回来，他虽然临时塞进了柜子，可屋里就这么点大，藏也藏不了两天。付敏斟酌再三，又问了付小云的意见，还是准备跟爹妈交代。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正围坐着准备吃早餐，付敏进房里拿出了酥饼放在了桌上。还没等他说话，付小雨就惊喜地问道：“三哥，这是啥呀？是不是好吃的？我闻着香味儿了！“
付斌性子内敛，没有问出声，但是直勾勾的眼神出卖了他，显然他也闻到了酥饼的油香。张桂花毕竟见识多一点，问道：“小敏，这是什么糕点？你从哪儿弄来的？不是偷的吧？”
付敏脸色一僵，哪有这么问话的，我堂堂高中毕业生，会去偷东西吗？他这会儿倒是忘了前天晚上偷油的事情了，毕竟，没偷到的事情，能算偷吗？
付敏解开捆着酥饼的绳子，再打开纸封，酥饼的香气没了束缚，更加让人垂涎欲滴，这下不仅付斌和付小雨在吞口水了，连付大山都忍不住喉咙动了动。付家负担重，从付敏记事以来，只有大哥娶大嫂那次，家里才见过糕点，可他们几个孩子也没能吃上一口，全送到大嫂吴芳芳的婚房里了。
“这是……酥饼？”付大山回过神，开口问道。
“爹，您说得对，这个是五仁馅儿的酥饼，里面有花生、瓜子、芝麻等等。”付敏在弟弟妹妹们面前卖弄着“浅薄”的学识，听得付小雨眼睛都在发光，恨不得当下就能吃一大口。
“这个酥饼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也没钱买。这个是炼油厂的吴老……额，吴伯伯，拿给我的。”付敏差点儿蹦出个“吴老头”，赶紧改了口，惹得知道内情的付小云忍不住捂嘴偷笑。
“炼油厂那个老吴？就那个黑脸？你咋跟他牵连上了？”张桂花莫名其妙，连珠炮似的问道。“黑脸”是大队里的人给吴老头起的绰号，一来吴老头当年打完仗回来的时候晒得黢黑，二来吴老头这些年在大队里没给过人笑脸，一开始只是有个妇人去打油的时候说了句玩笑话，结果传扬开了，久而久之就成了吴老头的代号了。
“是他给我的。”付敏斟酌着道：“那个，昨天我跟二姐在外头遛弯，后头二姐先回来了，我路过炼油厂的时候看到吴伯伯一个人在搬油菜籽，我就去搭把手帮他干了点活，他就给我拿了这个。后来他问我读过书没，我说我刚高中毕业，他就让我要是有空，就每天去帮他对对账，但是他没办法给我算工分。”
“不算工分？不算工分你去干啥？”吴桂花声音猛地提高：“他咋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付敏头都大了，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付小云开口给他解围道：“妈，小敏能去炼油厂帮工也蛮好的，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个进炼油厂的，估计以前大队里没给编制，小敏要是干得好，明年说不定就有正式编制了，到时候日子就好了呀！”
付大山听着付小云的话说得有道理，也是连连点头。张桂花脸色稍霁，付小云见势良好，继续道：“爹，妈，咱们看啊，小敏昨天就帮忙搭了把手，吴伯伯就给他这么贵重的糕点。这回头天天去那边帮工，肯定还会给小敏别的东西，那也挺好的呀，反正又不影响白天去分队挣工分。”
付小云一边说，一边给付敏使眼色。付敏见她都已经铺垫到这儿了，也赶紧道：“对啊，爹，妈，我白天还是一样干活的，就吃完晚饭去炼油厂干点活，不影响的。”
张桂花已经被付小云这一套套的说辞给说晕了，只觉得付敏这炼油厂的活听起来确实是个天大的好事，除了眼下不能挣工分，别的都挺好。
“说不定还能带点油回来吃呢！”张桂花越想越美，怎么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了，另一边付大山早就没意见了，在这个家的成年人里，这件事就这么顺利地全票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