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的重袍束缚着顾十娘饱满玲珑有致的身躯，她人还未到侯府，她已然体会到这份深宅大院的沉重，正当衣裳终于穿戴完毕，她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侯府出来的嬷嬷又不苟言笑地将一顶厚重的紫金琉璃凤尾冠戴在她的头上，顾十娘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
“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凤尾冠非侯府正式女主人无法佩戴，就连夫人也是封了一品诰命之后老侯爷才为她求来的，平时佩戴说是不愿坏了祖宗规制，于理不合呢。”
旁边的小丫鬟捂嘴轻笑，说话间明褒暗贬，明着是夸顾十娘好福气，身为商家女却有程思同为她思前想后，一切打理得紧紧有条，暗里是说顾十年上不了台面，没有八抬大轿进王府却有脸戴这紫金凤尾冠。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十娘向来不是软柿子，她能为了程思同让步，并不代表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在她的头上拉屎。
“小贱蹄子，闭上你的嘴，贵人岂是你能轻言枉论，若非姑娘性情淑静不与你这种贱蹄子计较，你此刻早就被人撕碎了嘴巴子扔出去了！”
教养嬷嬷轻声喝斥，却是在护这个出言不逊的小丫鬟。
顾十娘心里想，得了，旁人都这般说话了，若是她再计较，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可是她偏偏要计较，谁叫她是商家女，不是大方得体的官家小姐呢。
不做点什么倒是对不起她们心里自己的高大形象。
“撵出去倒是不必，我也不是那般刻薄计较的人，只略施予小惩便可。”顾十娘说道：“打十个嘴巴子吧，嬷嬷待在侯府那么多年，自然公正严明，这事就由嬷嬷亲自负责才能服众。”
教养老嬷嬷一愣，这小丫鬟是她的外甥女，侯府哪个人不知道，以为这个如今身份不明的顾家女子好拿捏，此行可以捞不少油水，所以才把小丫鬟带上，没想到顾十娘这般不知所谓。
“嬷嬷？”顾十娘轻轻唤了声，突然间口吻加重，道：“看来我今日也不用去侯府了，连一个下人都不应我的话，自然更是没有人待见我，我去告诉侯爷，我本是江湖中人，希望他能放我离去。”
“打！自然要打！”
教养嬷嬷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些话，道：“姑娘先上轿，别为了不想干的人耽误了吉时。”
顾十娘看着外头高高悬起的太阳，哪里有什么吉时，吉时早就被耽误过了。
“不急。”顾十娘扶了扶脖子，在一边凳子上款款坐了下来，道：“打完再走。”
“婶子！”小丫鬟满眼通红，殷红的嘴唇紧咬，她在侯府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哪个小厮丫鬟不是一心巴结她，就连侯府有些主子还得给她几分薄面，如今要当着众人的面挨打，她如何愿意！
“闭嘴！”教养嬷嬷目光狠戾，恨声道：“主子就算让你去死你都得乖乖爬过去，今日的教训你牢牢记住了！记住是顾姑娘教你做人！待来日不要瞎了眼睛！”
“跪下！”
啪啪的巴掌声响起，顾十娘本来以为教养嬷嬷会手下留情，没想到打得极狠，没两下下去，小丫鬟娇嫩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蛋已经高高肿起，红肿渗血。
果然能在侯府立足的都是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