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快醒醒,咱们到了。”
顾十娘睁开眼便看见玉庭着急的脸,“聚贤阁中门大开,南宫官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夫人,百姓们听说镇北侯造访,把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马车您出去哩。”
玉庭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不明白不就是见个人嘛,怎生搞得与将军凯旋、状元簪花游街一般。
这会儿就算不想让侯爷知道,侯爷也必然知道了。
玉庭心里慌得不行,顾十娘倒是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掀开了珠帘。
南宫野果真站在两座气派恢宏的石狮子中间,皮笑面不笑地看着顾十娘。
“南宫官人果然家财万贯,信手一拈施予的便是一户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难怪大家都往聚贤阁凑了。”
“夫人亲临,实在令陋室蓬荜生辉,在下心中欢喜,自是希望与民同庆。”南宫野朝后看了看,笑道:“可是镇北侯事多人忙,此次并未与夫人前来?某接到府中消息后亲从院中桃树底下挖出的那坛松苓却是要浪费了,可惜可惜。”
“松苓具有明目、清心之功效,我近日人乏眼昏,御医总说并无大碍但药吃了也不见好,夫君为此颇为烦心,直骂御医才浅能疏事不成。眼下正巧尝一尝这松苓,说不定便就好了,可比那些尸位素餐、空食朝廷俸禄的人有能耐。”顾十娘淡淡道。
两人几下交锋,心下皆明,却可怜身边人听得云里雾里。玉庭一听自家夫人还要喝酒,心一下子便突到了嗓子眼,若不是还记得礼数,她就是跪下来哭着也要把顾十娘求回府去。
南宫野看着顾十娘的眼睛多了几分郑重,笑道:“夫人,请。”
两人推杯换盏,顾十娘绝口不提生意上的事,好像真是来感激南宫野赠药之恩。
“夫人好酒力。”南宫野放下酒杯,道:“听闻夫人出生商贾之家,自小巾帼不让须眉,小小年纪便开始掌管家中生意,难怪与众不同。”
来了!
顾十娘但笑不语,放下酒杯看着他。
南宫野一笑,道:“听闻夫人最近有意争夺盐引令?在下不明白既已有侯府权势,又何必在乎一个贩盐之道?”
“南宫官人此言谬矣。”顾十娘脸色一变,言语中带着几分谴责:“官是官,商是商。自古官不可经商,商不可为官,官商勾结,天下必然民不聊生。我既然为侯府当家女主人,自然不会让任何带着‘程’字的东西在市面上流通。”
“既如此,夫人可得不到盐引令了。”南宫野直直盯着她,好像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向她的心。
“这都是命。”顾十娘有些无奈,道:“谁叫我明面上是程家妇呢?”
“哈哈哈哈哈。”南宫野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指着顾十娘说道:“我就喜欢夫人这样的爽快人,夫人放心,这桩生意,我包夫人满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哎呀,咱们话说得太快,瞧我东西都来不及拿出来,一点小心意,官人拿着玩玩儿。”
南宫野将顾十娘推过来的匣子打开,里头装着的两颗尤带青皮的核桃,尚未被油脂和手掌的温度浸润,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生硬与倔强。
南宫野一愣,从未有人送过如此简陋的礼物,但自他魂力登顶以来便什么都不缺,顾十娘这礼倒是真送到了他心坎上。
所谓礼轻情意重便是如此了。
他不免又高看了眼前这个原本只是拿来当过河石的商人之女几分,有这份胆识和魄力何愁事情做不成?
“夫人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