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手刃(二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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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如是的一句话下,围观众人,纷纷猜测起身穿大衣的老爷子的身份。

一时间,众说纷纭。

很快,一种最具备可信度的说法传递开来:

这位老者,和当年一气武馆挑战失败被处死的那位亲传弟子很是相像。

有人翻出了当年的报道,想和老爷子的样貌对照,但是老爷子已经走的很高了,看不真切,只能根据记忆对比。

“等会儿……这报道上说那位亲传弟子败在第十七家武馆,他败在了谁的手下?”

有人问道。

“好,好像就是王宗师!”

有人翻开报道。

……

“轰隆隆!!!”

刚刚就已经积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了雷声,豆大的雨点,飘然落下。

“……”

老爷子面不改色。

当年,他就是败在了对面这个身着黄色长袍的男人手中。

那是一次彻底改写了他命运的交手。

若是他赢了,会是怎么样他不清楚,可能会倒在最后一家武馆,也可能赢下所有武馆“功成名就”。

但他知道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好像也就还好。

是的,也就还好。

他庆幸自己还能这样对自己说。

六十年的人生里,前十年给了爸妈,后面三十年给了师门,最后这不到二十年他给了自己。

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长发和大衣。

他脱掉了军大衣,小心迭好,而后望向对面的王如是,拿出了腰间的单锋剑。

这是他唯一的一件一直带在身上的兵刃。

这一举动立刻被周围的人发现了:

“换了,上个落败的肖大师用的是朴刀,这刘福没有继续用朴刀!”

“他上次败在王宗师手下时用的什么?”

“好像就是朴刀!”

“那肯定是落败之后觉得是兵刃之过,这么多年过去,找到破解之法了!”

有人开口道。

但这番言论立刻遭到反驳。

“你知道当年王宗师赢他用的什么吗?腰刀!”

“腰刀?!”

这话一出,引起不少不了解当年那一战之人的惊呼。

俗话说,兵刃一寸长一寸强。

指的是在灵活度相差不多,又不是贴身肉搏的情况下,双方交手,兵刃越长的便越占据主动。

而和朴刀相比,腰刀要短上一截。

若是交手双方水准相似,朴刀,也不一定比腰刀在灵活度上要弱。

可以说,朴刀天然克制腰刀!

“所以当年这一战被人诟病!占了兵刃的便宜却以惨败收场,说到底,还是基本功不到家!”

有了解当年状况的人开口。

“那就放心了,心魔难破,估计这一战,他还是会倒在这。”

“这就是命啊。”

一时间,围观众人中响起了一股为王如是加油的浪潮,不少人期待着这位王宗师和当年一样,手刃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

特别是如今的老爷子还多了一层被第三湖府淘汰之人的身份。

“边流县,罗笙门下,刘福。”

老爷子右脚和左脚一挡一横,摆好了架势。

两人遥遥对立。

这次先动的是老爷子。

右手前探,三指反握剑,两指向前,抹向王如是的双眼。

面对这招先发的金丝抹眉,王如是面色平静,背在身后的双手探出,却不是什么腰刀,而是一对诡异兵刃,双刃冲内,形似月牙,在手中开合交织,一阴一阳,状似鸳鸯。

“子午鸳鸯钺!”

有人认出了兵刃的名字,这对兵刃相比于大多数兵刃而言,练习难度极大,往往伤人前先伤己。

可一旦练成,便往往能占据主动。

双手刃对双手刃,这局是真好看了。

王如是雄钺斩向老爷子伸出的两指,雌钺则刺向老爷子胸口。

金石之音响起,老爷子左手中的单锋剑和雌钺相交,右手中的剑刃则斩在了雄钺之上,两指悬在王如是眼前两寸处,不得再进。

王如是手中钺刃上挑,此刻这对兵刃的优势展现出来,弯曲自如,刃口直指老爷子手腕,可出乎王如是意料的,老爷子不退反进,手中单锋剑划着钺刃而过,手指距离双眼,只差一寸。

王如是不得已收了力,若是再往上挑,已经向前的老爷子只能伤手臂,而他会瞎眼。

但老爷子再进,手中单锋剑化反为正,斩向对方脖颈。

这一幕让王如是皱了眉。

他记得十余年前,老爷子的招式不像是今天这般大开大合,而是要细腻的多,怎么年纪上去了,打法却好似变年轻了。

不得已,他只能再向后退。

可这一退,就退出问题了。

老爷子手中的双剑,忽然提速了一般,挥出一抹抹寒光,斩开了雨幕,也劈开了王如是的势。

“叮——”

“叮叮叮——”

那剑刃的速度在数秒之间提高到了极致,与子午鸳鸯钺相撞,王如是没有预料到对面提势之快,之前退的那一步如今成了伏笔,只能不停向后退去。

兵刃相交,短短几秒,他就被逼到了那天阶所化的擂台边缘。

这一幕看的台下众人揪心。

平日里虽然擂台也有不得出界一说,但终归性命无忧,此刻的高空之中,若是王如是现在摔下,在没修为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保住性命。

“不急,到了边界,只需挑力侧身即可,同样是高台,那刘福不敢发力。”

有高手点出破绽。

按照常理而言,若是正常擂台比拼,得势那一方将另一方逼到角落后,不说拿出十成力,少说也有九成力,但现在是数十米高空,若是刘老爷子使出全力,被王如是一挑一拨,侧身躲过,那摔下去的,将会是刘老爷子。

可很快,众人发现了端倪。

那雨中白袍身影,站在离边缘一米之处,手中双剑挥舞,身体竟巍然不动。

俗话说手随身动,此刻老爷子却展现出了高出众人认知的对于力道的掌控。

只一双手,一对剑,斩的白光阵阵,那雨幕竟都隐约有了分离之势。

而对面的王如是,此刻脸上满是水滴,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众人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那可是一代宗师,曾经以劣势兵刃打败对面的高手,如今再战却身陷囹圄了,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出腿!”

有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遭到众人谩骂。

谁都知道比武之间,出腿是大忌,看似能打的对面出其不意,若是被对方躲过,这腿一出,就会失了下盘,尤其王如是此刻还在边缘地带,重心一丢,必定跌落到台下。

那人被找了出来,被骂的狗血淋头。

“王宗师加油!!!”

有人高喊,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跟着喊了起来。

此刻,比拼的就是意志力,看刘福会不会露出破绽,王如是又能否找到那一线生机。

只要给王如是一个机会,侧身躲过一击,调整位置,这次比拼,未必没有转机。

众人众志成城,呼声在雨幕中化作洪流,竟然隐隐使得雨雾蒸腾,白烟骤起,宛若神迹。

却不想此刻的王如是压力大到爆炸。

他的确在寻找破绽,却不是众人所想的侧身躲闪,而是死死盯着老爷子的腰间,希望能在漫天剑光之中找到一个机会。

不是这击。

不是这击。

这击也不是。

他整个人汗如雨下,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几乎要脱力,却还是紧紧盯着老爷子的右腰之处,寻找破绽,这想法几乎已经成了执念,化作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不是。不是。

还是不是!!!

破绽为什么还不出来?!!

他有些要陷入疯狂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中布满血丝。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忽然,他捕捉到了一个空隙,老爷子的右腰暴露在了剑光之外,顿时心中狂喜!

而后,在众人注视中,他抬起了右腿!

一记侧踢!

目标,直指老爷子的右侧腰腹!

“……”

“砰!”

一声闷响。

王如是眼神中喜悦几乎要溢出来,踢中了!!!

可当他抬起头,面对他的,却是老爷子略带些戏谑的目光。

为什么?!

王如是懵了。

为什么对面没有倒下?

甚至就是吃痛都没有?!

就在他分神的间隙,老爷子右手中的单锋剑已经随着手臂的滑动划出了一条银色弧线,斩在了他的胸口。

“噗呲!”

鲜血飙渐。

紧接着,老爷子左手向下一刺,王如是唯一支撑的左腿无法躲闪,直接被扎中,在剧痛中倒地,鲜血飙渐。

“暗疾……你暗疾为何不在那了……”

倒在地上的王如是开口,说的话却让老爷子目光冷然。

“你怎么知道是暗疾,不是命门?”

当年他败在对面之手,便是交手途中,被对面抓住机会猛攻三处暗疾之一的右腰,最后不敌,喋血落败。

“……”

王如是惊恐的看着老爷子手中的双剑:

“你不能……不能杀我……当年我未曾杀你……”

“谁和你说的我暗疾的事情?”

老爷子立在雨中,眼神和雨水一样冰冷,居高临下地看向王自如。

“是徐诚毅!是徐诚毅找到我,说你们师门已有安排,你必须落败,师门方可立足!怪不得我,真怪不得我!!!”

他开口,已经不顾什么面子,刚刚老爷子一路走来,除了开头的孟千秋,其余之人,无不一刀毙命。

他怕了,他是王宗师,在第三湖府地位至高无上,他还没活够。

“你不能杀我,我是宗师!杀第三湖府宗师者,与第三湖府不死不休!!!”

他恐惧地大喊,声音,传到了下方。

“你不懂。”

老爷子摇摇头:

“你转头,看看下方的人。”

王如是疑惑无比,却只能照做,他低下头,透过透明的擂台看向下方围观的众人。

鄙夷,冷漠,窃窃私语,期待着下一个人登场,众人神态各异,一双双带着厌弃的眼睛扫向擂台,不止是望向老爷子,也同时望向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懂这个湖府。”

老爷子低声开口,手中单峰剑挥舞,挑断了陷入绝望的王如是的手筋脚筋。

而后,转身准备离去。

“杀……杀了我吧……”

王如是面若死灰,在看到众人表情之后,他改了主意。

但老爷子已经登阶离去。

王如是已经死了,一如当年的刘福。

这里是第三湖府。

这里容不下不是第三湖府的武师,也容不下弱者。

紧接着。

第十八武馆,第十九武馆,第二十武馆……

地面上众人的呐喊助威声越来越大。

直至最后的第一武馆的宗师出场,那声音已经大到了巅峰,撼动了整个第三湖府。

近乎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怒吼,吼到脖子上青筋暴起,吼到双目通红。

他们只希望,那道白袍身影能够倒地。

但最后,随着第一武馆宗师在绝望中死去。

震天的呐喊声忽然就停了下来。

潇潇雨幕中。

地上众人,只感觉由内而外的一阵发冷,浑身开始打哆嗦。

“我们回家吧……”

有人受不了了,不愿意再看后面的结局,想要回家。

他们怕了,怕老爷子真的能成。

这想法不只是个别人有,很快,竟然真的有一部分人在大雨滂沱中找了各种借口离去,躲回了家里。

“不看了不看了,回家睡觉,困了……”

“武道早就落寞了,现在第三湖府已经不靠武行了……”

“垃圾武馆,不看了,明天早上还要上工,输赢关我鸟事。”

“赢了又怎么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一群人真有意思,看个乐得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响起。

台阶的最上方,那老者看着离去众人一张张丑恶的脸庞,脸上露出一抹说不清是得意还是悲戚的笑容:

“藏私藏私,藏到最后,就是这般下场,这就是现在的武行,这就是现在的第三湖府。”

“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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