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天人若是陨落，真有法宝能令他们起死回生吗？”桑霖突然问道。
碎碧头也不回道：“别说傻话了，即便是天人，也无起死回生可能。”
那为何仪景要如此执着？这话她并没有问出声，想起自已也曾劝过她。
但是换位思考起来，若是仙翁陨落，她只怕也会走遍四界寻到一丝生机。
“世事并无绝对，可白榆天神已陨落数千年，她的魂魄早已寻不见，又何来起死回生？”风吹过，栯之的嗓音宛如那飘渺的云彩般抓不住。
他总是能一眼看透自已在想什么。
仙鹿发出阵阵“呦呦”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它开始向下飞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沧溟海，幽蓝的海面上微荡漾着涟漪，从高处往下看，它似乎并无危险。
三人从仙鹿背上一跃而下，仙鹿瞬间消失在原地。
沧溟海周围杳无人烟，只有他们三人。
离近之后，才发现海面虽是幽蓝，但海里却是阴沉沉的黑。
还没等到桑霖唤出渡山雀，远处滔滔海浪忽翻涌而来，天上朝阳不见，取而代之是乌云密布，阵阵雷鸣声轰然响起。
渡山雀向来胆小如鼠，在这滔天声势之下，它绝不会乖乖出来。
碎碧正准备施法抵御海浪，被栯之一把拦下。
“不如，随着海浪而去，或许可入沧溟海内。”
他说完后，便将身后桑霖护在怀中。
海浪一声高过一声，向着三人席卷而去，直到吞没他们。
乌云忽然消散于天际，雷鸣声也不在，沧溟海再度恢复平静。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桑霖被抱在怀中，眼前只能看到栯之胸口衣襟。
耳边是海浪的巨大轰鸣声，差点将她耳朵震碎。
忽然一阵暖意覆上，耳畔再也听不见那轰隆声。
是栯之捂住了她的耳，熟悉的松木香也令她安心不少。
海浪逐渐平静，他们已经被卷入海中。
在栯之保护下，二人没有被海浪吹散，也没有桑霖预想中被海浪翻来覆去难受感。
唯一比较严重的情况是……碎碧不见了，他被海浪吹走，与他二人失散。
“我忘了他，不好意思。”虽是在道歉，但栯之语气中丝毫不见歉意。
没办法，眼下只好先找到碎碧再说。
沧溟海中气息难辨，原本应当是清澈见底的海水，经归墟国内战后，鲛人一族灭绝，从此沧溟海从一片灵海变为死海。
海中无任何光亮，桑霖只好拿出鲛人珠，小小的珠子拿在手中发出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七尺地。
周围除了幽深海水，竟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几株了无生机的水草。
看上去不像有鲛人居住的样子。
“这里真的还有存活的鲛人吗？”桑霖忍不住发问。
借着鲛人珠的光亮，栯之继续往前：“我们现在只是在海面之下，还得往更深处。”
桑霖不敢相信：“那海浪竟只把我们带到离海面不远处？它不应该把我们直接卷入海底吗？”真是没用的海浪。
栯之想了想，认真道：“说不定碎碧被卷入海底了。”毕竟他施法稳住他二人身形，以防被海浪卷入更深处，而碎碧……怪也只怪他自已不小心。
“他福大命大的，指不准没事。”桑霖不以为然。
二人继续缓缓向里飘去。
越是往更深处，所见之物逐渐变多，不过早已没了生息，碎成一片片的贝壳，还有一些早已被泥沙掩盖的鱼骨头。
死去的珊瑚，只剩龟壳的海龟。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战争。
桑霖不禁唏嘘不已：“若是鲛人族没有发生内战，沧溟海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不过……迷瘴林在冥界管辖下都能有妖兽入侵，这里为何什么妖物都没有。”
这话倒是提醒了栯之，他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
此处靠近魔界，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安静，即便鲛人族覆灭，应当也有其他魔物占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存活的鲛人修为非同小可，应是他一直在驱逐着所有来此的不速之客。”
桑霖闻言，默默往他身旁靠近，“那我们也是不速之客吗？”
“他既然还未现身，那便是默许我们的接近。”
远处忽传来一束光，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何物。
二人朝着光的方位移去，越是靠近，那光却离得越远。
渐渐的，周围景致也在发生着变化。
桑霖不可置信地揉起眼，眼前竟出现活着的珊瑚，贝壳以及成群的鱼群。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触，刚碰到，鱼群瞬间化为残影消散。
“这……这都是用法术变幻出来的？”
幽深海底中，唯有这一处生生不息，可却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