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桑霖耳中,颇有种是自已投怀送抱的意思,她内心打起了小九九,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不见仪景和碎碧呢?”
栯之忽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确实许久未见到那二人,难怪身边如此安静,至于他们去哪了,他确实不知。
“可能去其他地方争执了罢。”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他并不在意他们去了哪。
“这么久未归,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桑霖面向他焦急道。
栯之微挑眉,不懂她醒来后为何没有关心自已,反而去关心那毫发无伤的二人,她从前并不是这样。
内心仿佛被一左一右两小人用绳子微微扯住,那种突如其来攥紧心脏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太愉悦。
他忽然重重地咳了两声,果然如愿换得对方的注意,她垂下眼眸与坐在长椅上的他对视着:“你怎么了?是不是之前的伤还未痊愈?”
她一双明眸中是挥散不去的关切,被这专注的眼神注视着,最后反而是栯之落败,他微移开视线然后点头。
“嗯,但已经没什么大碍。”
桑霖这才注意到这凉亭内有着可以容纳两人躺下的长椅,既然这样,他为何不把自已放在长椅上?
还来不及细想,自已已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
“霖霖,你醒过来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仪景差点喜极而泣,声音还带着些微哽咽。
桑霖看向腰间的纤细手臂,那圈住她的双手用力地几近将自已勒死,“我没事,就是有些窒息……”
仪景闻言忙松开抱着她的双手,又将她身子转过来,细细看了一遍。
凉亭内却不见另一道白衣身影,桑霖不禁问道:“碎碧呢?没跟你一起吗?”只见她,却不见碎碧,这二人向来是在一起的。
“他……他……谁知道他去哪里了。”仪景支支吾吾道,面色不自然地微愣,可又很快镇定下来。
桑霖只以为他二人又跟往常一样吵架,故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学着屿桐仙翁那语重心长的模样道:“下次……可不许再吵了,再吵……本仙翁就把碎碧赶出屿桐岛……”说完,还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苍白胡须。
仪景被她逗笑,心中的阴霾浅浅散去,情不自禁想起过往在屿桐岛的日子。有时候如仙翁般装糊涂也许能活得更恣意些,很多事真的需要答案吗?她陷入思绪中,久久没有回神。
不知仪景又在想些什么,桑霖只觉得站久了有些乏累,便往长椅上坐下,视线的右侧,栯之正抬起衣袖遮住脸庞,不知在干嘛。
她好奇地将脑袋凑过去,可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悄悄将他衣袖轻撩起,竟看到他在偷笑。
“你在笑什么?”
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见他有丝毫慌张,栯之放下衣袖面色从容地回答她:“你模仿得很像。”
“……”她最近越发看不懂他了,不过……之前好像也看不透。
本以为这一觉醒来,自已的修为又会有所增进,闭眼感受一番后,却与睡前无任何区别。
桑霖又想起自已睡梦中荒芜的介丘山,虽然知道那只是梦,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些微忧愁。
若是介丘山真变作死山,栯之定能感知到,他既能安心待在归墟国,那么应该无事。她看向栯之,他浑身依然透着疏离气息,一身烟青色衣裳衬得他如层层山雾般清冷缥缈。
他忽然转头回望过来,眸中潋滟如三月湖水,冷清消失得彻底。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排斥自已的靠近,却也只默许自已的接近。
桑霖念头突起,她抓住对方的衣袖,在双手间不断揉搓。
栯之:“……”
原本平整的衣袖很快布满褶皱,桑霖这才满意停手,而后默默抬头观察对方的神情。
只见他先是呼吸一滞,而后突然抬手轻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不断向她凑近,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着。
近到松木香完全浸透桑霖鼻间,她心头微颤,指尖不由自主蜷缩起来,如被定身般愣在原地。
因靠的太近,双方呼吸间的气息也已纠缠在一起,微微暖意不断落在桑霖脸庞,引来些许轻痒,她想伸手将痒意解去,又不舍破坏此时莫名而来的期待。
二人间的距离仅有三指,他却倏得止住靠近,只挑眉轻声道:“故意的?”
桑霖如被雷劈醒,忙想摆头否认,可又因下巴被他捏住,摆头动作也一并僵住。
他的手指微微摩挲过她的下巴,缱绻气息如潺潺溪流般流入他们对视的双眼,随后蜿蜒而下直到心脏。
归墟国并不会下雨,二人的内心却如下雨般渐渐潮湿。也在这时,栯之双眼忽慢慢唤回理智,他终于松开手,转个方向朝她身前而去,眨眼间,他轻扯下她的一根发丝,将它捻在两指间。
桑霖不明所以,对方却心满意足道:“报仇。”
“啊?”桑霖一时间没从他这句话中明白其意思,她静静往后退了几步,将耳边头发捋了捋,脸上的绯红也随之一起褪去。
结论已出,以后还是不能轻易得罪他,这人报复心极重。
他明知道离得越近,自已中邪的症状便越重,可他却无所顾忌,明摆着是报复刚刚揉皱他衣袖之仇。
二人的动静让一旁仪景再次看直了眼,她眼神闪烁,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择日见着仙翁,一定要向他打小报告。